“刺史”冉闵入邺笼络人心，石勒建国石祗亡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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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闵入邺笼络人心，石勒建国石祗亡国
冉闵既入邺城，行饮至礼，群下欢舞。冉闵且欲笼络人心，求才兴学，特备玄纁束帛，礼征陇西辛谧。辛谧字处道，少有志操，博学能文，精草隶书，为时楷法，及长，尝杜门晦迹，谢绝交游。刘聪石勒，再三征召，终不肯起，及得冉闵征书，依然不就，但复书答闵道：
昔许由辞尧，以天下让之，全其清高之节。伯夷去国，介之推逃赏，皆显史牒，传之无穷，此往而不返者也。然贤人君子，虽居庙堂之上，无异山林之中，斯穷理尽性之妙，岂有识之者耶？是故不婴于祸难者，非为避之，但冥心至趣，而与吉会尔。辛谧闻物极则变，冬夏是也，致高则危，累棊是也。君王功已成矣，而久处之，非所以顾万全，远危亡之祸也。宜因兹大捷，归身本朝（指晋），必有许由伯夷之廉，享乔松之寿，永为世辅，岂不美哉？
复书既去，尚恐冉闵不肯放过，竟自甘绝粒，不食而死。不没高人。冉闵怎肯听从辛谧之言，又起步骑十万人，往攻襄国。封次子冉胤为太原王，进号大单于，署骠骑大将军，配以降胡千人，令他居守。光禄大夫韦祐谏言：“降胡难恃，且不宜仿称单于。”哪知冉闵闻言大怒，反责韦祐离间戎夷，把他处斩，并杀謏子伯阳，大军直抵襄国城下，四面围攻。上筑土山，下穿地道，仰登俯凿，誓破坚城。赵主石祗督兵固守，支持至百余日，幸还无恙。冉闵令军士筑室返耕，为久持计，于是石祗相顾惶急，自去帝号，改称赵王。使张举诣燕国乞师，许送传国玺，遣张春赴滠头，向姚弋仲处求援。姚弋仲即命儿子姚襄率骑兵三万八千，往援襄国，就是燕王慕容俊也令将军悦绾，率骑兵三万人，救赵拒魏。再加赵汝阴王石琨，又从冀州赴急，三方会合，共得劲卒十余万，直逼冉闵堡垒。冉闵派将军胡睦御姚襄，孙威御石琨，并皆战败，孑身遁还。冉闵自拟出击，卫将军王泰谏阻道：“今襄国未平，外援云集，若我军出战，必至腹背受敌，岂非危道？不若固垒相持，伺隙而动，方保万全。况陛下亲临行阵，万目共瞻，一或挫失，大事去了，请持重勿出，臣愿率诸将为陛下破敌。”冉闵点首称是。忽由道士法饶进言道：“陛下围攻襄国，旷日逾年，尚无尺寸功效，今群寇趋至，又避难不击，试问将如何使众哩？且太白入昴，当应赵分，百战百克，何待踌躇。”冉闵被他一说，不由的眉飞色舞，攘袂大言道：“我计决了，敢言不战者斩！”乃倾垒出发，与姚襄对阵交锋。可巧石琨从东面驰来，悦绾从西面趋至，尘头大起惊动冉闵军。赵主石祗又由城中冲出，前后左右，四集攻冉闵。闵军在外日久，已经疲敝，哪里挡得住四面兵马，顿时大溃，先走的得逃性命，后走的都做鬼奴。
冉闵与十余骑拚命飞跑，走还邺城，那知次子冉胤，已被降胡执住，往降襄国。邺中大乱，所有司空石璞，尚书令徐机，车骑将军胡睦，侍中李綝，中书监卢谌以下，尽被杀死，人物歼尽盗贼蜂起，司冀大饥，人自相食。冉闵已潜入邺中，邺人尚未闻知，内外恟恟。讹言冉闵已败没，射声校尉张艾，劝冉闵亲出抚慰，安定众心。冉闵乃至南郊收劳军士，讹言少息，遂诛道士法饶父子肢解以徇，追尊韦謏为大司徒，已经迟了。一面搜卒补乘，再图御敌。姚襄已还军滠头，姚弋仲责他不擒冉闵，杖姚襄百下，惟不复用兵。燕将悦绾，也即退去，独赵主石祗更遣部将刘显，率众七万，再攻冉闵，进次明光宫，去邺止二十三里。冉闵急召卫将军王泰，商议拒敌方法。王泰恨前言不用，托病不入。至冉闵亲往访问，王泰仍固称病笃，不能参议。冉闵不禁大怒，还宫语左右道：“可恨巴奴，乃公岂定要靠他，才得保命吗？我当先灭群孽，再斩王泰。”说着，便悉众尽出拚死杀去，得破刘显大军，追至阳平，乘势斩杀，得首级三万余颗，杀得刘显穷蹙失措，几乎无路可奔，不得已遣使乞降，情愿杀石祗自效。冉闵乃纵刘显使去，自还邺中。左右密承冉闵旨，诬言王泰将叛奔入秦。冉闵正要杀王泰，听得此语，好似火上添油，立命将王泰处斩，并夷三族。
过了半个月，果得刘显来文，报称杀赵主石祗，及丞相乐安王石炳，太保张举，太宰赵庶等十余人，据定襄国，纳质请命。冉闵喜如所望，尚未答复，那赵主石祗的头颅，已自襄国献入邺中。冉闵令悬示三日，焚诸通衢，乃封刘显为大单于，领冀州牧。看官听着！赵主石祗称帝襄国，只越一年，便即遭弑，后赵至是乃亡，总计后赵自石勒建国，至石祗已易六人，共得七主，只合二十三年。刘显降冉闵才阅百日，又欲自上尊号，谋袭冉闵，偏被冉闵预先探知发兵邀击，杀退刘显兵，刘显狼狈走还。但冉闵虽得胜，所辖各土，已皆瓦解。徐州刺史刘启，兖州刺史魏统，豫州刺史张遇，荆州刺史乐弘，俱举州降晋。还有魏平南将军高棠，征虏将军吕护，执住洛州刺史郑系，也向晋请降。又如故赵将周成屯廪邱，高昂屯野王，乐立屯许昌，李历屯卫国，亦陆续归晋，就是刘显据住襄国，虽经屡败，也居然僭号称尊，且率众攻魏常山。常山太守苏彦，飞使至邺城乞援。冉闵使太子冉智留守邺城，以大将军蒋干为辅，自率锐骑八千人，往救常山，一战却敌。刘显前军大司马石宁，举枣强城降冉闵，冉闵势头益盛，更进兵追刘显。刘显奔还襄国，大将军曹伏驹，知刘显无成，竟为冉闵内应，开门纳入追军。刘显无处奔避，眼见为冉闵军所困，乱刃分尸所有家眷及伪署公卿，一古脑儿屠杀净尽。又放起一把无名火来，毁去襄国宫室；凡襄国遗民，尽被冉闵驱至邺中。可怜石氏遗种，单剩了一个汝阴王石琨，系是石虎幼子，他已弄得无兵无饷，没奈何挈领妻妾，南走建康，向晋乞怜，保他一脉。晋廷追念宿仇，怎肯相容，立将石琨绑缚起来，驱出市曹，一刀两段。石琨妻妾亦同时骈首，于是石氏遂绝。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