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樊”宋蒙两大帝国对决襄阳的浴血搏杀：走不出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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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宋军高层对襄樊战事一筹莫展之时，被宋廷倚为柱石的吕家军统帅吕文德一命呜呼。所以，对宋军来说，眼下最急需解决的难题，便是选择谁来主持襄樊战局。那么，襄樊这块烫手的山芋，最终会花落谁家？

宋军易帅

对于统帅的人选，主掌宋廷大权的奸相贾似道非常纠结。对他贾相爷来说，吕文德是他得以控制宋军、把持军权的重要人物。所以能够接替吕文德的人，首先必须要听他贾相爷的话。要不到时候驾驭不了这位爷，那不是给自己埋雷吗？故而一开始，贾似道倾向于从吕家军中选择一人出任襄樊前线总帅。可是，除去吕文德，他实在是挑不出一个可以在资历、威望和战功上服众的人来。他先是任命吕文德之子吕师夔挑起这个重担。但襄阳守将吕文焕乃是吕师夔之叔。侄子指挥叔叔，吕文焕能甘心听命吗？

所以没过多久，自觉不妥的贾似道又改由吕家军的另一干将夏贵取代吕师夔。然而，由于在之前救援襄樊时吃了大败仗，夏贵不得军心，很多将领也表示不服。贾似道绞尽脑汁，最后总算想起一个人来——战神孟珙生前的爱将、和自己没有什么过节的两淮安抚制置大使李庭芝。于是，李庭芝临危受命，改任荆湖安抚制置大使，兼夔路策应使，督师救援襄樊。

但贾似道这样的安排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吕氏集团经营多年，早就在宋军内部种下了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不仅驻守襄樊的宋军大多出身吕家军系统，救援襄樊的水师官兵也多和吕氏有脱不开的关系。所以，虽然李庭芝的资历和威望没得说，但由这样一个“空降干部”总领襄樊战事，吕家军的将领们心中难免有异议。

吕文德的女婿范文虎就对此颇有微词，他致书贾似道，说相爷何必轻信外人？我只需数万精兵，定可一战成功。相爷如能让我见机行事，则事成之后，功劳全归相爷。有老丈人做靠山，范文虎在贾似道心中的地位自然远远超过李庭芝。看到范文虎打了包票，贾似道心花怒放，遂命范文虎可直接听命于相府，不必受李庭芝节制。李庭芝到任后，几次令范文虎迅速发兵。但范文虎却以不得朝廷诏令为由，拒不领命。他带着娇妻美妾，日日玩球宴饮，对战事无动于衷。将帅之间如此不和，令宋军的前景更加黯淡。

牛皮吹破了

就在宋军这边毫无作为之时，蒙军却一刻也没有耽搁。他们逐渐加强了对襄樊周边水陆通道的控制，将包围圈进一步收紧。刘整鉴于宋军水师屡次突破阻拦抵近襄樊，遂在汉水两岸广建堡垒，调拨大批弓弩手驻防其中，同时在河中筑高台，上设大型弩炮，和堡垒中的弓弩手三面呼应，可对来袭的宋军水师形成夹射之势。而自从范文虎打了包票后，贾似道便在府邸里坐等捷报。除此之外，他“日肆淫乐，与故博徒纵博，人无敢窥其第者……人有物，求不与，辄得罪。自是或累月不朝……有言边事者，辄加贬斥。”（《续资治通鉴》）整日淫乱，与众人赌博取乐。听说谁家有什么宝物，便差人索取，如果对方不给，就找些莫须有的罪名将其下狱治罪，而后将宝物收为己有。谁要是就战事向其建言献策，立马就会遭到贬斥。

李庭芝本想大显身手挽狂澜于既倒，可不想弄了半天谁也指挥不动。没办法，他只好发出严令给范文虎，如再不出兵定要军法从事，同时又致信贾似道，向这位权奸大发牢骚，并表示如果相爷不信任我，我可就辞职了。贾似道这下急了，因为有李庭芝在，一旦打了败仗，他还可以把所有责任推给李庭芝；要是李庭芝辞职了，他还能甩锅给谁？贾似道于是立即致书范文虎，让他不要磨蹭，立即出兵。得知相爷生气了，范文虎不敢继续嬉戏玩乐下去了，马上组织了近十万水陆官兵和数千艘战舰，并用大船装满各种补给物资，大举向襄樊进发。

这可是自打襄樊被围之后，南宋方面规模最大的一次救援行动。阿术、刘整不敢怠慢，遂将攻城放在一旁，亲自指挥打援。咸淳六年（蒙古至元七年，1270年）十月，宋军前锋抵达前线。阿术先遣一队精兵，趁夜突袭宋军前锋。宋军猝不及防，一触即溃。其实，初战受挫并没有什么，如果宋军能及时作出合理调整，不难扭转局面。但可惜，范文虎志大才疏，他牛皮吹得可以，但指挥却相当不可以。宋军一乱，他就下令撤退，结果全军溃散。阿术率军顺流猛击，宋军抵挡不住，纷纷弃船登岸而逃。蒙军大获全胜，缴获战船、兵器、甲仗不计其数。

范文虎收拢败军，于次年四月趁汉水暴涨之时再次向襄樊进发。这一回，宋军成功将不少装载补给物资的大船驶入襄阳城内，但在返航时却遭蒙军伏击，损失战船数百艘，统制朱胜等百余名官兵被俘。

画饼充饥

接连的失利，令贾似道气愤不已。他再三严令范文虎务必速解襄樊之围，否则提头来见。重压之下，范文虎只好强打起精神，与夏贵等将兵合一处，又拼凑了近十万兵马，于六月再援襄樊。但此时，连续的失败早就令宋军上下战意全无。两军刚一接战，宋军便集体向后转。襄阳城内的宋将来兴国率所部官兵杀出城来，企图和援军里应外合。哪知蒙军行动实在太过利索，他们收拾完范文虎，立马掉头回来把来兴国四面合围。来部折损两千余人，只得退回城中。

面对惨重的损失、将士们源源不断的怨言及朝野上下的指责，李庭芝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请求辞职。然而，此时的宋廷实在是无将可用，夏贵、范文虎等人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宋度宗只得下诏，不许李庭芝辞职。平心而论，李庭芝在多方掣肘的情况下，实在是难有作为。他如果打了胜仗，那才是没天理呢。就算处罚李庭芝，也毫无意义，反而会激起将士们的不满。所以宋廷只能不顾国库空虚和严重的财政赤字，以厚赏来激励士气。

八月，宋度宗命赐钱三百万贯犒劳荆湖将士，同时赐钱两百万贯奖赏襄樊守军。不过，由于蒙军的封锁，这笔钱根本就运不进襄樊城中。对于吕文焕等将士来说，朝廷的赏赐无非是画饼充饥，起不到任何鼓舞士气的作用。

宋军对襄樊的解围行动无一成功，凸显了宋军战斗力的孱弱和将领的无能，但也体现出了宋廷欲保襄樊的决心。忽必烈也深知南宋绝不会因几次失利就放弃救援襄樊，于是大力支援阿术、刘整。此时的宋蒙两军，都有骑虎难下之感。就好比两个力气相当的人掰手腕，大家都已拼尽全力，可对方却没有认输的意思，于是双方只能咬牙坚持，谁能坚持下来，谁就能笑到最后。那么，宋蒙双方接下来又会有怎样的举动？被围数年的襄樊又能否迎来转机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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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鱼羊史记监制：鱼公子

撰文：林森插画：吃硬盘吧、发达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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