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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羲之”一篇美得上了天的中国古文字

时间:2022-10-26 10:35:32来源:红星新闻

今天,黄埔信息网小编给大家分享来自红星新闻的《一篇美得上了天的中国古文字》,希望大家喜欢。

近日,意大利首位女宇航员

萨曼莎·克里斯托福雷蒂

在天上的国际空间站

发送了一段中国古文

引来世界瞩目

照片似为中国渤海湾及北京市的白天和夜景

这段古文来自一千多年前

会稽郡的一场春日集会

四十余人酒酣尽兴之后

公推集会的组局者

为当日作成的诗集写一篇序

清 孙祜《兰亭雅集图》

鼠须笔在蚕茧纸上一挥而就

《兰亭集序》就此诞生

唐冯承素摹本,使用双钩廓填法,历来被公认最接近原作的摹本。

一次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春游

公元353年三月初三,会稽最高行政长官王羲之在兰亭举行了一次宴饮诗会,四十二人与会,其中当然不包括服侍的仆役。与会者除太原王氏外,东晋当时最重要的门阀悉数在列。

田余庆先生的《东晋门阀政治》曾指出,严格而言门阀政治只有东晋一朝贯穿始终,而时人看重门户正始于琅琊王氏。东晋政权的建立,与王敦、王导和王旷兄弟三人息息相关,而王旷正是王羲之的父亲。

琅琊王氏主持“修禊”的集会,在西晋洛阳时代便已见于记载。修禊是古已有之的消灾祈福仪式,季春时到水边洗濯拔除不洁,后来演变成中国古代文士雅聚的经典范式。衣冠渡江之后,琅琊王氏更重视这一春日集会,隐以其为家族传统,借以展现其无与伦比的文化号召力,又反作用于其政坛影响力。

位于群山之间的兰亭

但公元353年王羲之在会稽城外的兰亭主持召集这一集会时,琅琊王氏因老一代的相继离世,势力已大不如前。集会地不是都城建康,与会者虽然身份显贵但却非高官权臣,往日琅琊王氏政治意味浓重的集会,已变为流连山水、赋诗遣怀的文雅之会。

明 唐寅《兰亭修禊图》,本为设色绢本 ,205×104cm。

尤其《兰亭集序》的问世,更令此次集会成为中国文化史而非政治史上的里程碑。

两晋南北朝三百余年,《古文观止》最后只收录了6篇文章,《兰亭集序》即名列其中。跟当时流行的四六体骈文不同,《兰亭集序》虽然常见两两对应的骈句,却也因散文式语句而显得轻快自然,绝不拘谨呆板。其由景至情、由趣至理、由所见至所思、由所感至所悟的形式,更为后来历代所仿效。

而最为后世印象深刻的,正是王羲之在万事俱佳之时哀从中来,而由乐转悲也其来有自。

明 陈洪绶绘王羲之像

王羲之二十岁时因王敦作乱,王氏子弟不是互相残杀就是跪伏谢罪,家族也因此由盛而衰。兰亭会此前一年,当政者殷浩执意北伐结果大败,众多东晋猛士一去不返。王羲之自己也已至知天命之年,数十载人世经历令他深知人生如寄、世事无常,无论眼前如何充满生命的美好,最终的归宿却都是死亡。

对生死的感怀,令《兰亭集序》在中国文学史上从此占有一席之地。《古文观止》的编选者吴楚材、吴调侯就曾评论,“通篇着眼在‘死’、‘生’二字。”当意大利女宇航员在天上欣然赞叹“宇宙之大”“游目骋怀”时,昔日的王羲之却看得更远也更通透。

如果说文本属于古文中的一流文字,那王羲之亲笔所书的墨迹,在书法史上的地位还要更高。早已只有摹本而无真迹传世的《兰亭序》,被一代又一代心高气傲的书法天才们膜拜为“天下第一行书”。

据唐代何延之《兰亭记》记载,唐太宗李世民派遣萧翼,从王羲之七世孙智永禅师弟子辩才的手中骗得《兰亭序》真迹后,令冯承素等人临摹数本,死后以真迹为殉葬品带入昭陵。

2

“天下第一”缘何而来

《兰亭序》的“天下第一”到底高明在哪里?清代乾隆年间的包世臣想知道。

他先用便于双钩拓摹的硬黄纸,以类似描红的契合度临摹《兰亭序》几十遍;再用九宫格纸临摹单字,每一个字连续临摹几百次,直到觉得形态用笔完全跟原迹一致才换字。如此练习了一百天后,终于开始有所领悟。

就单字而言,《兰亭序》中有些字一见便能感受书法之美。

一望即知的漂亮杰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但仔细审视全篇,并非所有字都能像这样漂亮。

不仅字形看起来平常,甚至字与字的空间也逼仄,上下两个字似快压缩成了一个。

有些字下滑得更加明显:

跟“永和”“兰亭”相比,字形在悦目程度上的差异也是一望即知。

更离谱的是,还有涂抹和在原有字迹上改动的明显痕迹。

如果是考试,阅卷者面对这样的情况恐怕很难忍住不扣卷面分的冲动。

在从小经过印刷体文字根深蒂固年深月久的熏陶、一次一次通过考试来反复强化“卷面整洁才是美”的现代人眼里,这样的字迹多少有些问题。

但书法其实有另一套评判体系和标准,不能用现代的字形悦目、书面整洁去套——虽然书法里其实也有大量这样“字形悦目”“书面整洁”的作品,比如学王羲之的赵孟頫:

《与山巨源绝交书》(局部),无论在字形悦目还是干净程度上,都似乎比《兰亭序》更符合现代国人的审美尺度。

然而赵孟頫和包世臣们,一生孜孜不倦临摹的,正是上面那些似乎并不算好看的《兰亭序》单字。这并非他们的审美有问题。因为字形漂亮悦目,其实并非评判书法的唯一标准,甚至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是主要标准。

以“俯仰”两字为例,“俯”右边的“府”,其主要笔画展现的动势是朝向右上;“仰”右边的动势却是一目了然的向下。以运笔走向造就动势本来常见,但王羲之高明之处在于他把本来字义是朝下的“俯”赋予了向上的意味、字义向上的“仰”赋予了朝下的意味,结果就是“俯”“仰”都拥有了本不具有的、本来是跟自身相反的意蕴。这已是仅仅追求字形悦目所难以梦见的层次。

手写体横不平竖不直,却有横平竖直印刷体字形没有的动势,这其实就是“书法”和“字样”的区别之一。前者不如后者工整,却有后者没有的生气。

然而在书法作品里,单字其实是不应这样与周围的字割裂开单独来审视的。一个字应该怎么写、写成什么样,不是由它自身而是由它上下左右的字共同决定的,如围棋盘上的一子。以《兰亭序》中出现次数最多的“之”为例:

“暮春”两字因为上下结构而修长,紧接的“之”便写得扁平;“类”和“盛”字形较大,其间的“之”也就写得较小。

“之”在兰亭序中一共出现了二十次,每一个“之”的形态、大小、用笔都不同。一整篇《兰亭序》,可以视作一串由这二十个“之”从头至尾贯穿起来的珍珠。

有连笔、有断笔、有工整、有跳脱、有浅提、有重按……变化多端的同时,每一个变化都恰到好处。

字形大小,其实也远远比一般人想象得更重要。以宇航员印象深刻的“仰观宇宙之大”为例:

从“观”到“宇”到“宙”,字形依次缩小。依据人眼近大远小的透视法则,视觉上仿似宇宙越来越远、远至亿万光年外的边界;而从“宙”到“之”到“大”,字形渐大又似从遥远的宇宙尽头返回。《老子》二五章“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王羲之这一行字可谓绝佳注脚。

而就算是涂抹得差不多可以用“丑”来形容的“向之”,也有其难以被掩盖的光彩:

“向之所欣,俯仰之间,以(已)为陈迹”之前是“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王羲之似乎还沉浸在对往日的感慨回想中,因而神思不属、落笔错字;等到忽然憬悟、从追忆中回到当下的现实,才知刚才的追忆已经结束。重新落笔的“向之”二字,实是情思落在纸上的痕迹和证据。为掩盖原有字迹的笔墨有多重,从追忆回至现实的落差就有多大。

而把一行字的局部放在更大的整体中来看,往往更容易看出其变化:“放浪”二字偏右,“浪”的末笔延伸尤远;“形骸”二字动势转左;而“之外”再度偏右。但不管如何摇曳,整体却仍然竖直,如龙绕柱。

前人早就分析过包括王羲之、颜真卿、米芾、王铎等行书大家的作品,单字的中心线和中轴线重合得最好的,正是王羲之。

就全篇整体而言,前半部分的雍容疏朗与后半部分的逼仄狭迫对比明显,反映的正是落笔者由欢畅到忧愁的心绪变化。

纵成行而横不成行,越往后写情绪越明显。涂抹是生命感悟的痕迹,某种程度上而言比干净的字迹更值得珍惜。

以上种种佳处,不过只是《兰亭序》的冰山一角,全篇从结字运笔到布局成章,可作类似分析的精妙处数不胜数、无穷无尽。简言之,《兰亭序》三百二十四字无一不精,从“永”至“文”无一粗疏,绝无一个坏字,也没有一个字不在动;从局部看字字独立,从整体看仿佛全篇一笔写成。明代的才子解缙说,“字既尽美,尤善布置,所谓增一分太长、亏一分太短。”

这样的书法才会令后人长久膜拜。心悦诚服的包世臣在《艺舟双楫》里总结:“《兰亭》神理,在‘以敧反正,若断还连’八字,是以一望宜人。”而在包世臣之前,明代的董其昌早已发表过类似的观点:“右军书如凤翥龙翔,迹似奇而反正。”

更在董其昌之前,唐代的唐太宗李世民即有论断:“观其点曳之工,裁成之妙,烟霏露结,状若断而还连;凤翥龙蟠,势如斜而反直。”

李世民亲自撰写的《晋书·王羲之传论》,以帝王之尊为偶像著史。

说到底,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兰亭序》的极高明处,是王羲之能把如断与连、斜与直、奇与正、虚与实……这样对立相反的两种元素融合为一,既力透纸背、入木三分又刚柔并济、雄秀得兼。

这既是《周易》中的“无平不陂、无往不复”,也是《老子》中的“万物负阴而抱阳”,说得更明白些,《兰亭序》跟华夏文明中最精密、精微、精深的文化一脉相承:亦正亦反,阴阳交融。

日月在中国古人的眼中幻化为阴阳,阴阳之于太极的妙处正在于一而二、二而一。

而《老子》四五章的“大成若缺”,用来形容《兰亭序》也恰如其分:在不知者看来,“字虽然漂亮但涂抹改字是缺憾”;在有识之士眼里,“天下第一行书”。

3

天时、地利、人和共创的奇迹

长久以来,被称为天下第二行书的颜真卿《祭侄文稿》和第三行书的苏轼《黄州寒食诗帖》,与《兰亭序》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是草稿。

清初书法家王澍曾说,古人书法以起草文章的草稿最为佳妙,“以其意不在工,天机自动。”简言之,草稿最自然。无论是后来赵孟頫为人所诟病的“姿媚”即刻意求美来取悦于人,还是当下盛行的“丑书”即刻意求丑来抓人眼球,弊病都在于造作而失自然。

当代以“丑”为特征的书法。其实只要出于自然,字形的美丑都不成问题,问题在于今人的做作程度或许尤甚古人。

然而一涉及排名,便难免争论。长久以来认为《祭侄文稿》该排第一的声音时或有之,原因例如《兰亭序》毕竟只有临摹本,而《祭侄文稿》作为真迹排名理应更前。

《祭侄文稿》的涂抹改动比《兰亭序》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有类似这样的意见,但千载以来,《兰亭序》“天下第一行书”的地位实是难以撼动,原因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几方面:《祭》和《黄》虽也是发自肺腑之作,但通篇只有一种情绪,在丰富和变化上似不及《兰亭序》;《兰亭序》作为行书高峰在前,后世难以避免受其影响,《祭》和《黄》是否已青出于蓝尚远无定论;晋人尚韵唐人尚气宋人尚意的时代特征,在三幅作品中都表现明显,但若把“韵”视作天人合一的自然节奏,那“气”和“意”是否已超而越之,也是难讲。

排在第三的行书倒是纸面最干净的,但也有脱字、多字、错字等增补改动痕迹。

另外还有一点:颜真卿和苏轼关于“书写”的自我意识,都因时代影响,无可避免地比王羲之更强。

东晋时,写字不过是贵族门第间的闲暇爱好,虽已有“书法”的概念且人人修习,但却没人把自己视作以书法来定义身份标识的“书法家”。

跟其他贵族子弟一样,王羲之的书法是家学渊源,琅琊王氏历史留名的书法家多达十余人,父亲叔伯包括岳父妻弟全是书道名家,往来交游尽是个中高手。但王羲之的身份就家族而言是琅琊王氏子弟,就朝廷而言是会稽一地的最高行政长官、带兵征战的右军将军,就兰亭集会而言是席间领袖,却不是什么书法家。

当时的贵族门第相互联姻,“东床坦腹”的洒落不羁也并非郗鉴选中王羲之为婿的主要原因,门第和王羲之的年少成名更关键。

因此《兰亭序》之所以排名第一,实在是因为王羲之在书写时,比颜真卿和苏轼都更少“我在书法创作”的意识,苏轼说的“无意于佳乃佳”,在王羲之这里体现得更充分。

而《兰亭序》之后一千余年的行书审美甚至书法审美标准,确是由王羲之的字奠定的,谁都绕不开。可以说只要写行书,王羲之就是魏晋造山运动造就的难以逾越的高峰:既逍遥恣肆,又法度精严,一切规矩皆隐在放纵中。

王羲之《快雪时晴帖》。除《兰亭序》外,其行书作品几乎全是亲友之间省疾问安的寻常尺牍,越是随意越为极品。朱熹曾感叹,“……气象超然,不与法缚,不求法脱。真所谓一一从自己胸襟流出者。窃意书家者流,虽知其美,而未必知其所以美者。”

此外,《兰亭序》的诞生,也是天时、地利、人和在有意无意之间共同创造的奇迹。

兰亭集会这一年,敦煌莫高窟也开建,与王献之同龄的鸠摩罗什即将开启堪称中国文化史上最伟大的译经事业。佛教在东汉初期传入中国后经过三百年的传播,与华夏文明渐行渐近,王羲之所处的就是异域文化与本土文化既碰撞又融合的时代。而东晋偏安江南一隅,虽然北伐无力,但文采风流却赓续不绝。

还有王羲之个人的际遇。就一生而言,他的书法在永和十年之后才被时人认为大成,永和九年正处在他书艺将成未成之时。

王羲之写于356年的《丧乱帖》(唐摹本),技巧圆熟程度当比《兰亭序》犹有过之。

就一日而言,书写《兰亭序》正处于宾主尽欢、诗酒交错、已醺未醉之时,兴尚未尽而纸笔在前。

这样的将熟未熟之年、将醒未醒之际,也即是阴阳两端将转未转、欲变未变的时刻,一如深山古寺殿顶两侧上翘的角度(延伸阅读:南禅寺:那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这样的恍惚时刻,才能催生最好的书法。

史载王羲之酒醒后曾多次重写,始终无法与原迹相比,他自己也只能叹服,“此神助耳,何吾力能致?”七岁开始练字的王羲之,在四十余载的书写不辍之后,终于在恰逢其会、万事俱宜的一刻晋入了庄子笔下庖丁解牛“官知止而神欲行”的境界,而这通神的境界可遇不可求。

《兰亭序》诸种后世摹本。史称“兰亭无下拓”,只要认真临摹就不可能出现劣质书法。

《兰亭序》堪称神迹,而可以追求而得的神迹、能够不断复制的神迹,根本没有被称为神迹的资格。这或许才是《兰亭序》“天下第一行书”当之无愧的原因。

但如今已经不是书法的盛世,印刷时代相应的要求是快捷易用。上巳节在后世与清明和寒食相融合,元人入主之后再无流觞习俗的记载,流觞曲水的时代早已过去。曾经信手而取的酒觞,早已成为博物馆玻璃后不可触碰的珍藏。

东晋 青釉羽觞盘,故宫博物院藏品。

在印刷时代未曾到来之前,《兰亭序》的摹本拓本绝非随处可见,一代一代士人精英无不视作奇珍。南宋赵孟坚携带兰亭刻帖过河,不想舟翻落水,被救起后自题:“性命可轻,《兰亭》至宝。”

如今《兰亭序》墨迹俯拾皆是,得来毫不费力,然而又有多少人凝视它超过了一分钟?一切都越来越匆促快餐的时代,短视频都比纯文字阅读更适合即刻满足而快感连连,又遑论欣赏门槛真实存在的书法。

王羲之的手书真迹,如今尚无存世确证。看历代的摹本,如同从一具一具的恐龙骨架推想岳峙渊停一般的洪荒巨兽。“天下第一行书”,给后世留下的是天下第一浩瀚无垠的想象空间。公元353年那一天墨迹未干时的超逸精彩,在后人的追慕猜想中永无止境。

主要参考文献

郭廉夫《王羲之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

鲁文忠《兰亭墨香醉千年》,人民美术出版社

陈岸峰《千古兰亭:王羲之的思想与书法》,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

文丨启凌 制图丨晓丹 老崔 编辑丨程启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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