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法”方回论诗七律:端能活法参诚叟,元来妙处不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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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方回(1227年~1305年)洗脱不掉的污点,就是作为宋朝官员却投降了元朝。但是作为一个诗人,他在诗歌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他的《瀛奎律髓》专选唐宋两代的五、七言律诗并加以点评,另作分类题解指出性质和特点,是学诗者的一座宝库。
今天说的是一首诗,是其点评南宋诗人张功父的一首七律。《读张功父南湖集》:
生长勋门富贵中,秕糠将相以诗雄。端能活法参诚叟,更觉豪才类放翁。
举似今人谁肯信,元来妙处不全工。镂金组绣同时客,合向南湖立下风。
一、生长勋门富贵中,秕糠将相以诗雄
对于很多人来说,张功父出名,并不是因为因为他的诗歌,而是因为他和姜夔是好友,一起填词吟蟋蟀。
姜夔的《齐天乐》词序中写道:
丙辰岁,与张功父会饮张达可之堂,闻屋壁间蟋蟀有声,功父约予同赋,以授歌者。功父先成,词甚美
张镃(1153—?),原字时可,后改字功父(甫),号约斋,著有《南湖集》。
生长勋门富贵中,张功父是循王张俊(南宋"中兴四将"之一)曾孙,自幼锦衣玉食,《齐东野语》记载"其园池声妓服玩之丽甲天下"。
秕糠将相以诗雄,秕糠,瘪谷和米糠,指没有价值的东西,这里作动词用:把将相看作秕糠。
张功父有点像金谷园主石崇,结交了很多文人雅士,例如尤袤、杨万里、辛弃疾、姜夔、陆游等。
张功父善画竹石古木,且能诗擅词,他的《满庭芳·促织儿》与姜夔的《齐天乐》是宋词中咏蟋蟀的名作。
二、端能活法参诚叟,更觉豪才类放翁
诚叟,指杨万里(字诚斋);活法,指作诗遵守规则,但是又不拘束于规则。吕本中《夏均父集序》中解释道:
“学诗当识活法。所谓活法者,规矩备具,而能出于规矩之外;变化不测,而亦不背于规矩也。是道也,盖有定法而无定法,而无定法而有定法。知是者,则可与语活法矣。
张功父读杨万里的诗后,曾经作七绝说自己研究杨万里的“活法”。《携杨秘监诗一编登舟因成二绝 其二 》:
造化精神无尽期,跳腾踔厉即时追。
目前言句知多少,罕有先生活法诗。
方回说张功父“嘉定庚午自序,盖所谓得活法于诚斋者。”
张功父能够参悟到杨万里的作诗之活法,又能有陆游诗中雄豪的气度。陆游一生以恢复中原为理想,诗中有文人的豪气。
三、举似今人谁肯信,元来妙处不全工。
举似,禅门用语,以物示人之意。元来,现在写作原来。
这一联流水对,把张功父的诗人给人欣赏,谁肯相信呢?原来好诗的妙处,不必过于追求工整。
方回《程斗山吟稿序》中曾说:“善为诗者 , 由至工而入于不工 ”。在这首诗的序中,方回评价张功父的诗“不尚丽,亦不务工”:
而诗不尚丽,亦不务工。洪景卢谓功父深目而癯,予谓其诗亦犹其为人也。……其诗活法妙处,予未能尽举,当续书之,今且题八句以寄予心。
张功父有《南湖集》,诗词1000多首传世,录入他的一首七律欣赏一下,《寒食不出遨》:
湖南寒食又今年,宿雨连朝洗旧烟。
竹叶酒边闲凿落,杏梢墙畔出秋千。
游欢殆类前生事,老态惟思白昼眠。
明日水边晴更好,只愁归思渺秦川。
这首诗都是寻常语句,自然流畅,不求华丽精巧。对仗也不拘束于严格严格的类别,例如颈联游欢对老态属于宽对。
凿落,是唐宋语,指镌镂金银为饰的酒盏。
四、镂金组绣同时客,合向南湖立下风。
尾联没有什么深意:同时期喜欢雕饰的那些诗人,应该对南湖(张功父)甘拜下风。
结束语
方回这首诗为张功父写了一个小传,首联介绍了张的出身和喜好。颈联说张诗兼收并蓄,有杨万里和陆游诗歌的特点,颔联写张诗不求工丽,尾联则是恭维之语。
与张功父同时代的好友杨万里(1127年-1206年),曾作《进退格寄张功父姜尧章》云::
尤萧范陆四诗翁,此后谁当第一功。新拜南湖为上将,更差白石作先锋。
可怜公等俱痴绝,不见词人到老穷。谢遣管城侬已晚,酒泉端欲乞移封。
不过杨万里这首诗只是论诗人,并非论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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