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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南宋接连数次内禅原因各不相同,绍熙内禅更是迫不得已

时间:2022-10-04 10:36:20来源:摩擦知识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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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高、孝、光、宁连续四任君主在世即行禅让,而且是完全的放弃权力的禅让。这在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上绝无仅有,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什么?

高宗内禅

宋高宗一味求和,却遭金主完颜亮毁约南侵,使他的求和政策丢尽了脸面,绍兴三十年(1160年)二月他返回临安,五月,他就下诏宣布决定禅位,正式立赵玮为皇太子,改名赵眘。他对宰执声称:“今老且病久欲退闲。”而实际上,他退位后还活了二十五年,禅让这年仅五十六岁,身体十分健康。

高宗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作出这一决策的:让一个听命于自己的继承人早点替代自己处理朝政,既省得自己政事烦心,又能够进一步换取他的知恩图报,自己既可以安享尊荣,又可以在适当时候以太上皇身份左右大局,禅让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年六月,举行禅位仪式,新皇帝就是孝宗,高宗以太上皇移居德寿宫。在禅位仪式上,高宗接见群臣时说了一句出自内心的自我评价:“朕在位失德甚多,更赖卿等掩覆。”

孝宗是南宋最想有所作为的君主,也是南宋唯一志在恢复的君主。即位第二个月他就正式为岳飞冤案底平反,朝野人心为之一振。他对秦桧构陷的其他冤案也进一步作出处理,李光、赵鼎等去世的受害者,都恢复名誉,抚恤子孙。张浚、胡铨、辛次膺等健在者都受到了重用。他继续任用高宗末年那些坚持抗金、政绩卓著的大臣,陈康伯、虞允文、张焘等都成为新班底的核心。

赵构

宋高宗禅位以后退居德寿宫,时称北内,每月零花钱就是四万贯,是当时太师等最高月俸的一百倍。每年四十八万贯支出,还不包括德寿宫的日常开销。每逢生日,孝宗还得孝敬寿礼,银五万两、钱五万贯是最常规的进献。

孝宗对太上皇可谓是竭尽孝道,不仅在物质生活上满足其骄奢淫逸的种种欲望,即便在治国大计上也往往委曲求全,庙号孝宗确是名至实归的。 太上皇在禅位后还悠闲滋润地活了二十五年,淳熙十四年(1187年)以八十一岁高寿一命归西。

明清之际王夫之在《宋论》里有一段话,可以移作对高宗其人的盖棺之论:“高宗忘父兄之怨,忍宗社之羞,屈膝称臣于骄虏,而无愧怍之色;虐系功臣遂其猜防,而无不忍之心;倚任奸人,尽逐患难之亲臣,而无宽假之度。孱弱以偷一隅之安,幸存以享湖山之乐。滷滞残疆,耻辱不恤。”

对高宗驾崩,孝宗表现出深切的悲痛。他一反君主守丧以日代月的旧规,坚决要为太上皇守三年之丧。其中虽有尽孝报恩的因素,但最关键的还是他对朝政已深感倦劳,不再是隆兴初政时那个雄心勃勃的宋孝宗。

孝宗内禅

宋孝宗锐意恢复,王夫之说他是“怨不可且夕忘,时不可迁延失”,已到了心心念念的地步。隆兴和议决不是宋孝宗期望的结果,却是他不得不接受的现实。他在准备用武力恢复中原的同时,也试图通过外交途径向金国索取更多的东西。

乾道元年(1165年)四月,金国报问使入见,孝宗要求按金主亮南侵后的敌国之礼,由阁门转呈金使的国书。金使不同意,坚持按绍兴和议的旧仪,由宋朝皇帝在殿上亲自起立从使者手中接受国书。双方僵持多日,最后由太上皇发话,孝宗不得不遵循旧例,但内心更感屈辱和愤怒。

虞允文是孝宗前期抗战派代表,他的去世,对孝宗北伐大计是个沉重的打击。孝宗的统治也大体以此为界分为前后期。前期,孝宗在乾道二年(1166年)、乾道四年(1168年)和乾道六年(1170年),先后举行过三次大规模阅兵,以鼓励士气,振奋民心,锐意恢复,矢志北伐。

但虞允文一死,孝宗顿失支持,虎虎锐气逐渐消退,守成的幕气占据上风。他把主要的心思放在了控制朝政、掣肘宰相上。

赵昚

淳熙十四年(1187年),太上皇宋高宗终于驾崩,孝宗还做了两年皇帝,但他却无复当年的锐气,暗中打算着禅位给自己儿子了。

后人以恢复论其父子道:“高宗之朝,有恢复之臣,而无恢复之君;孝宗之朝,有恢复之君,而无恢复之臣。”说得不无道理,高宗无意恢复,但岳飞、李纲、张浚都以恢复为己任;孝宗志在恢复,仅一个虞允文也中途而殁。历史的机遇并不是尽如人意的。

宋孝宗有三个儿子,长子赵愭、次子赵恺和三子赵惇,都是原配郭皇后所生。他即位以后,久久未立太子,大概一是忙于隆兴北伐,二是免得引起太上皇难以言说的不快,三是对三子颇有属望却不便操作。

乾道元年(1165年)四月,赵惇率先得子,两个月后,赵愭才生下儿子。赵惇为皇嫡长孙的名分暗中较上了劲,孝宗这才不得不立长子赵愭为皇太子。岂料赵愭命蹇,两年后一命呜呼。

其后东宫虚位四年,按立长的常规,理应立赵恺,但孝宗实在看好赵惇。乾道七年(1171年),孝宗断然越位建储,立赵惇为皇太子。淳熙七年(1180年),赵恺病死,孝宗问心有愧,却譬解说当年越次建储正因为他“福气稍薄”。赵惇做稳了皇太子,迫不及待地企望孝宗早日禅位给他,但孝宗还不打算放手。

太上皇驾崩,孝宗渐生倦息之意,让太子参决朝政。淳熙十六年(1189年)初,孝宗正式禅位给皇太子,此即宋光宗。

据推测,孝宗之所以决意退位,另一原因是这年正月,金世宗的皇太孙完颜璟即位,此即金章宗,而按隆兴和议,年过花甲的孝宗得尊年仅二十来岁的章宗为叔叔,这是其强烈自尊心所无法接受的。

周必大

禅位以后,孝宗改高宗原先退居的德寿宫为重华宫,移住其中也当起了太上皇。他期望光宗也像自己对待高宗那样,让他颐养天年。但孝宗也并不甘心完全放弃对朝政的掌控,禅位前安排自己信得过的老臣周必大出任左相,作为一种平衡,光宗潜邸旧臣留正为右相。光宗一上台,就不愿再受太上皇摆布,提拔亲留怨周的何澹为谏议大夫。何澹上任,首攻周必大,光宗顺水推舟将其罢相,升任留正为左相。

“精神病皇帝”宋光宗

光宗即位次年,改元绍熙。史称绍熙初政,“宜若可取”,实际情况是言过其实。光宗虽多次下诏求言,却是只做听众而缺少行动,有臣下一针见血地说他“受言之名甚美,用言之效无闻”。在任用台谏上,他既出于私心选用了何澹,也严加甄选,任命了刘光祖、彭龟年等人,可谓正邪并用。减税、节用、理财之举,或杯水车薪,小惠未遍,或有始无终,言行不一,总体上无甚可取。

另一方面,光宗初政,有违明君之德的嗜好却逐渐暴露。他对优伶歌舞、市井段子特感兴趣,召来演出,乐此不疲。原先就嗜酒,如今更是饮宴无度。虽说是后宫生活,却没有不透风的墙。

太学生余古知道了,就趁着下诏求言,在封事里以酒池肉林的商纣王和宠呢伶官的唐明宗作为类比,进行劝谏。光宗再也顾不得维护纳言好谏的形象,一怒之下,将这个太学生押送筠州,让他边受监管边学习。

当年高宗听信道士皇甫坦鼓吹李凤娘“当母天下”,为还是恭王的光宗定下了婚事。婚后才知道她是一个妒悍多事的女人。册立为太子妃后她容不得太子身边宫女的增多,一再到高宗与孝宗夫妇面前告状,孝宗让她学点后妃之德,同时警告她如果只管与太子争吵,宁可废掉你!

李凤娘

册立为皇后以后,凤娘更是目中无人,有一次竟然话中有话地讥讽太上皇后谢氏与孝宗不是结发夫妻,气得孝宗把老臣史浩召来讨论废后事。史浩从稳定政局出发,以为决不可行,废后之事这才作罢,但双方关系却充满了火药味。

光宗只有一个儿子,时封嘉王,是皇位理所当然的继承人。留正劝光宗早日立储,光宗就去找太上皇,不料孝宗对他说:“当初按例应立你二哥,因为你英武像我,才越位立你。而今你二哥的儿子还在。”意思很明白,赵愭绝后,皇位应该再回到赵恺一脉。

孝宗这一安排原因有二:其一,弥补对赵恺的歉疚心理;其二,他发现嘉王“不慧”,而赵恺之子嘉国公赵柄早慧。光宗在大义与情理上不能回驳太上皇,内心却是老大的怨怼,父子关系划出无法弥合的裂痕。

李皇后知情后,决定亲自出面为儿子争回皇位继承权,她在一次内宴上向太上皇发作:“妾六礼所聘,嘉王,妾亲生也,何为不可?”太上皇勃然大怒,光宗默不作声。

不久,太上皇知道光宗心脏不好,搞到一张秘方,合了一丸药,准备在光宗来看望时给他。李凤娘知道后,竟挑唆光宗说:“太上合药一大丸,俟宫车过即投药。万一有不虞,其奈宗社何?”光宗信以为真,不去见孝宗,把原先规定的每月四朝的约期也抛诸脑后。

光宗的妃嫔多起来,碰上李凤娘却是个悍妒的醋坛子。一天,光宗洗手,见端盆宫女的双手白如凝脂,嫩似柔荑,大为愉悦。几天后皇后送来具食盒,装的却是那宫女的双手。李凤娘对光宗最宠爱的黄贵妃早想下毒手,就趁绍熙二年(1191年)光宗祭天不住后宫的机会虐杀了她,再派人到祭天斋宫报告黄贵妃“暴死”的消息。因为祭天大礼,光宗不能赶回后宫看个究竟,他也深知凤娘的歹毒,只是哭泣个不停。

事也凑巧,次晨祭天时猝不及防发生了火灾,转瞬间大雨冰雹劈头而下,虽没把光宗烧死。但诸多变故交织在一起,他以为自己获罪于天,吓得神经从此失了常。

直到绍熙三年(1192年)春天,光宗才能勉强升殿听政,但也经常目光呆滞,精神恍惚。他的病情时好时坏,还有点周期性,岁末年初比较稳定,偶尔还去朝见太上皇,开春到秋末神志就基本不正常。

陈亮

理智清醒时,他还想做个明君,曾为自己能把陈亮由礼部奏名第三擢为第一而喜形于色。但昏政已司空见惯,蜀帅吴挺死了半年,他还固执地以为活着而不派新帅。绍熙二年(1191年)岁末以后的两年半时间里,南宋王朝就是由这样一个精神病患者君临天下。

光宗一年里犯混的时候多,那时他绝对不愿去朝见太上皇,孝宗不同意立嘉王的旧症结,使他疑虑与妄想父亲要废黜或加害自己。这事在臣下看来事关君德与孝道,于是近臣口敝舌焦的谏诤,外臣连篇累牍的奏疏,都劝谏光宗过宫朝见太上皇。

有时,光宗在压力下,勉强答应某日过宫,届时侍卫仪仗全体出动,阖城百姓驻足翘首,他却出尔反尔,酿成一次次过宫风波。

光宗“内禅”

绍熙五年(1194年)初,太上皇逐渐病重,起居舍人彭龟年叩首苦谏过宫探病,额血渍红了龙墀,也没能感动他。从太上皇犯病到驾崩,他竟一次都没有去过北内。个别得睹“天颜”的大臣不敢说出病相,无缘得睹“天颜”的士庶军民却被光宗的所作所为所激怒。

叶适建议宰相留正将光宗病状遍告群臣,免得不明真相的老百姓“轻议君父”,留正却以为人臣决没有对皇帝说有病的道理,听任人心浮动,政局动荡。

六月,孝宗驾崩,光宗拒绝出面主丧。大丧无主,是前所未有的人伦大变,社会变乱随时可能发生。宰相留正与知枢密院事赵汝愚率群臣拉住光宗泣谏,衣裾为裂也无济于事,朝臣们都手足无措。

高宗皇后吴氏自高宗驾崩后一直与太上皇孝宗同住重华宫,她年已八十岁,却能处变不惊,命宰执赴重华宫发丧。留正、赵汝愚请她以太皇太后之尊垂帘听政,她不愿背上女主干政的恶名,只同意代行祭奠礼,并向外宣布“皇帝有疾,可在南内服丧”,以遮掩朝廷体面,平息朝野义愤。

这种局面不能长久继续,留正便奏请立储,岂料光宗在这问题上也出尔反尔,先是斥骂留正“储位一建就会取代我”;继而御批“历事岁久,念欲退闲”,却又不明确指示究竟立储还是禅让,让宰执无所适从。留正迷信自己流年不利,在一次上殿时扭伤了脚脖子,误以为不祥之兆,光宗给他的御批中又有语义含混的责备语,他便撇下了棘手的政局,乘上肩舆逃遁出城了。

这一消息更令朝臣都民惊骇惶恐。工部尚书赵彦逾以山陵使来向赵汝愚辞行,建议他当机立断,根据“念欲退闲”的御笔 。出来主持大计,成就上天赋予的一段事业。赵汝愚被说得忘情,脱口道:“是啊,几天前梦见孝宗授我汤鼎,背负白龙升天。”二赵计议已定,赵彦逾去做殿帅郭杲的工作,以取得宫禁卫队的支持,这是专制君主制下宫廷政变的关键。

韩侂胄

赵汝愚让知阁门事韩侂胄去打通太皇太后吴氏这一关,没有她的首肯就名不正言不顺。韩侂胄是名臣韩琦的曾孙,其母与吴氏是亲姊妹,其妻是吴氏的侄女。不过,韩侂胄平时也不能随便见吴氏,他托人传话,吴氏传谕赵汝愚“要耐烦”。但局面不容一拖再拖,赵汝愚让他再去提议内禅。

侂胄进退无路,走了原重华宫领班内侍关礼的路子。关礼声泪俱下地向吴氏哭诉局势的严重,吴氏终于传谕汝愚,决策内禅。 次日,是孝宗大丧除服的日子。嘉王赵扩由王府直讲彭龟年陪同在军队护卫下来到北内。赵汝愚则先命殿帅郭杲率卫士赴大内请来传国玉玺,自己与其他执政率群臣也来到北内孝宗灵柩前,向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吴氏建议立储传位 。

吴氏命赵汝愚宣布皇子嘉王即皇帝位,尊光宗为太上皇帝。 嘉王听了,绕着殿柱逃避不止,连说“做不得”,吴氏大声喝令他站定,亲自取过黄袍给他穿上。 嘉王在韩侂胄、关礼的挟扶下侧坐在御座上,仍自言自语道:“我无罪。恐负不孝之名。”赵汝愚早率群臣跪拜了新君,他就是宋宁宗。次日,吴氏撤帘还政。在她的主持下,南宋王朝度过了一次皇位传承的危机。

一场老皇帝缺席、新皇帝勉强的内禅礼终于收场。至于太上皇光宗,其后病情更重,清醒时,他不能原谅儿子夺了自己的皇位,拒绝见宁宗;恍惚时,他疯疯癫癫满官禁乱跑,宫女内侍私下里都叫他疯皇。退位以后,他还活了六年,庆元六年(1206年)驾崩。

孝宗选他做继承人完全是决策错误。他以精神病患者而君临天下达两年半之久,最后造成政局动荡而群臣一筹奠展,凡此都深刻揭示了君主专制的非理性。

高孝光宁四朝,内禅倒有三次,历史似平一再重演。但比起绍兴、淳熙内禅来,绍熙内禅实际上是在迫不得已情势下的皇位更代,意味着其后的南宋王朝,连浮架内禅那种表面的人君之德和升平之象都难以为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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