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西晋初立：老臣相继而亡，武帝爱孙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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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初立：老臣相继而亡，武帝爱孙及子
刘毅上书后，武帝虽尝优容，仍然不见施行。司空卫瓘更与太尉汝南王司马亮等，申请尽除中正，规复乡举里选的古制。乡举里选可行于上古，不可行于后世。试看今日选举，便可知晓。晋武帝但务因循，终不能改。未几，刘毅疾殁，魏舒又以老疾辞官，旋亦谢世。朝议征令镇南大将军杜预还都辅政。趔时杜预已六十三岁，自荆州奉诏启行，行次邓县，一病不起，告终驿馆。自晋武帝罢撤兵备，吏惰民嬉。独杜预镇襄阳，常言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所以文武并重，内立泮宫，外严堡寨，又引凿滍淯诸水以灌溉原田，疏通扬夏诸水以达漕运，公私同利，兵民永赖，时人称为杜父，又号为杜武库。平居无事辄流览经籍，自撰《春秋经传集解》，又参考众家谱弟，著成释例，再作盟会图春秋长历。再四斟酌至老乃竣。当时侍中王济善相马，和峤善聚财，杜预谓王济有马癖，和峤有钱癖，唯自己有《左传》癖，迄今杜氏《集解》，流传不替。杜预殁后归葬京兆，追赠开府，得谥为成。天不憗遗，老成雕谢，只剩了一个卫司空，孤立无援，内为贾妃所忌，外为杨氏所嫌，免不得表里相倾，不安于位。卫宣曾尚帝女复好作狭邪游，伉俪间不甚和协。杨骏等乘间设谋，谓卫宣若离婚卫瓘必逊位，因嘱黄门侍郎等劾卫瓘父子，讽武帝夺宣公主。卫瓘当然惭惧，告老乞休。武帝准如所请，听令原爵休致，并命繁昌公主入宫居住，示与卫氏绝婚。有司又奏卫宣所为不法，应付廷尉治罪，武帝总算不问。后来知卫宣被诬，拟令公主仍归卫家，哪知缘分已断，不能再续，卫宣已病瘵亡身，徒使那金枝玉叶，坐守空帏，岂不可叹！
杨骏既排去卫瓘，复忌及汝南王司马亮，多方媒孽，不由武帝不从，竟命司马亮为大司马，出督豫州诸军事，使镇许昌。又徙封皇子南阳王司马柬为秦王，使出督关中，始平王司马玮为楚王，使出督荆州，濮阳王司马允为淮南王，使出督扬江二州军事。柬、玮、允三王更立诸子为长沙王，司马颖为成都王，颖与玮，并列八王中。晏为吴王，炽为豫章王，演为代王，皇孙遹为广陵王，遹为太子冢嗣，但不由嫡出，乃是宫妾谢玖所生。谢玖本系武帝宫中的才人秀外慧中，颇邀睿赏，特给赐东宫，使充妾媵，才阅年余，便生一男取名为遹。遹年五岁，颖悟绝伦。一夕，侍武帝侧，蓦闻宫外失火，左右惊惶，武帝欲登楼觇视，司马遹牵住武帝衣裾，不使上楼。武帝问为何意？司马遹答说道：“昏夜仓猝，宜备非常，不可使火光照见人主。”武帝不禁点首。至火已救熄，内外安静，益称司马遹为奇儿。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且谓司马遹酷肖宣帝，将来必能纂承大统，所以太子不才，武帝未尝不晓，只因司马遹生性敏慧，有恃无恐，所以不愿废储，照旧过去。贾妃南风甚是妒悍，不悦皇孙，自司马遹得生长，更恐他妾再复生男，严加防检。适有一妾怀妊，腹大便便，为妃所觉，便用戟掷刺孕妾，随刃仆地，且责宫女防闲不密，自持刀杀死数人。武帝闻报大怒，命修金墉城冷宫，将贾妃废锢。充华赵粲为贾妃缓颊，从容入白道：“贾妃年少，未能免妒，待至长成以后，自当知改，愿陛下三思！”就是杨后亦替她劝解，再加杨珧亦为进言，谓：“贾充有功社稷，不应遽忘，毋致废及亲女。”此时力为悍妃帮忙，宁知后来反噬耶？武帝乃寝议不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转瞬间已是太康十一年（公元290年），改元太熙，进王浑为司徒，起卫瓘为太保，加光禄大夫石鉴为司空。三人虽同心秉政，权力终不敌三杨。更因武帝晚年，渔色成疾，常不视朝。杨后居中用事，屡召入乃父杨骏，商榷要政。至太熙元年孟夏，武帝病剧，索性将杨骏留侍禁中，一切诏令俱出杨骏之手，诸王大臣，无一与谋。杨骏得擅易公卿，私树心腹。武帝连日昏沈，不省人事，既而回光返照，偶觉清明，居然能起阅案牍省视黜陟，适见杨骏所拟诏书，用人非才，因正色语杨骏道：“怎得便尔？”杨骏惶恐谢罪。晋武帝又道：“汝南王司马亮，已启程否？”杨骏答言尚未。武帝又道：“快令中书草诏，留他立朝辅政。”杨骏不得已传命出去。武帝卧倒床上，又昏昏睡着。杨骏慌忙趋出，直至中书处索阅草诏，持还禁中，越宿尚未缴出。中书监华廙入叩宫门向杨骏乞还原稿，杨骏不肯与。到了傍晚，复传入华廙及中书令何劭，由杨后口宣帝旨，令作遗诏，授杨骏为太尉，兼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华廙与何劭不敢违慢，当即草就，呈与杨后。杨后却故意引入两人，使就帝榻前作证。两人跪请帝安，然后由杨后递过草诏，使武帝自视。但见武帝睁着两眼，看了许多时候方才掷下，一些儿不加可否。及华廙与何劭叩辞出宫，武帝已经弥留，临危时忽问左右道：“汝南王来否？”左右答言：“未来。”武帝不能再言，长叹一声，呜呼崩逝。在位二十五年，享寿五十五岁。
杨骏见武帝已崩，即入居太极殿，主持国政，引太子司马衷即位柩前，颁诏大赦，骤改太熙元年为永熙元年，何其匆促乃尔？尊皇后杨氏为皇太后，立贾妃南风为皇后。会梓宫将殡六宫出辞，杨骏并不下殿，反用虎贲百人环卫殿门，一面促令汝南王司马亮即日赴镇。司马亮不敢临丧，但在大司马门外，北向举哀，又表求送葬山陵，然后启行。杨骏哪里肯依，并恐司马亮有别图，因即告知太后，诬司马亮谋变，且迫令嗣主手诏遣兵，声罪讨司马亮。还亏司空石鉴从中劝阻不致遽发。司马亮已微闻消息，商诸廷尉何勖。何勖笑说道：“今朝野皆惟公是望，公不能讨人，乃怕人讨么？”司马亮素胆小，但知趋避，竟夤夜出都，驰赴许昌，方得免难。杨骏弟杨济及骏甥李斌，皆劝杨骏留司马亮，杨骏终不从。杨济语尚书左丞傅咸道：“家兄若召还大司马，令主朝政，自己洁身退避，门户尚可保全。”杨济与杨珧非无一隙之明，乃不能自拔，相与沦胥，亦何足道？傅咸答道：“但当召还大司马，秉公夹辅，便致太平，何必故意趋避呢？况宗室外戚谊关唇齿，唇亡齿寒，恐非吉征。”杨济闻言益惧。又问诸侍中石崇，石崇答如傅咸言。杨济乃托石崇谏杨骏，杨骏方自幸得志，怎能改过不吝，从谏如流？而且前此一班老臣，多已雕谢，就是荀勖、冯紞等亦相继病终，荀冯二人之死，亦随笔带过。宫廷内外，没人敢与杨骏相抗。杨骏乐得作威作福，任意横行。越月即奉梓宫出葬峻阳陵，庙号世祖，尊谥武帝。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