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宾虹画论(尹朝阳:黄宾虹的“画论”)
黄宾虹画论(尹朝阳:黄宾虹的“画论”)
读“画论”
因为一种近乎病态的好学习惯,春天过后狠看了几本古人的画论,收获如下:
董其昌的《画旨》,认真读过后基本没印象,倒是从里面看到几句唐诗“雪尽身还瘦,云生势不孤”,有似曾相识之感,勉强记下。郭熙的《林泉高致》名头很大,觉得书名起得真好,可以模仿,内容值得崇拜,可以留待以后认真读。金农的《冬心画谱》里面大部分是题画诗,他笑称七十岁的自己是如来佛的小弟,觉得此人有趣,但亦止于有趣。这些人离得太远,于是我找来民国大师黄宾虹的书来看,有些发现!
黄宾虹 《羚羊峡》
首先是老先生崇高的地位让你不得不对他说的话认真过脑子。在他晚年以画名行世之前,他基本上是个美术史专家,这一点和傅抱石有些相似。但我感兴趣的倒不是他的这些背景,而是他对一些过往大师的评价,让人多想。
比如“明代枯硬,清朝浮薄”, 这种大面积的评价在我看来就很新鲜。他评价“今天”的偶像石涛:“大有才气,功力亦深。但晚年用笔浮华,殊少遒劲,顿失国画正轨。”我想他真正指向的是当时的一种“放纵”的潮流,这也是我从这批“画论”里读到的最有价值的信息。“石涛、八大开江湖法门”,我想里面的“江湖”和今天的“江湖”应该不是一码事,但后来扬州八怪的习气却可以追溯到这两位今人需仰视才见的大师。这样的批评,黄宾虹很高。
黄宾虹 《七星岩》
另外有意思的是他和张大千的交往。民间传说是张大千曾仿作一石涛册页《山水》骗过黄宾虹,这种传闻,今天只能算是八卦。大家止于对张大千作伪技术的惊叹,但对这行为的卑劣却不管不顾。也就有黄宾虹后来和朋友的信中提到的“学敦煌壁画,犹如假石涛”。
黄宾虹 《花卉图》 局部
对此我有些体会。我在四川博物馆看到张大千临摹的敦煌壁画,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不临也罢。今天看来,那更像一场浩大的形象工程,一个噱头!可惜黄宾虹的这些声音听到的人有限。至少今天,张大千作为一个善于“作秀”的大师依然有效,其跟随者队伍依然浩荡。在当代艺术的新经典里,“秀”和“诡计”已经作为一种工作方法成立。这可能是历史演化的结果。以我的猜度,黄宾虹看了今天这现象一定挠头!
黄宾虹 《嘉陵江图轴》
由此,我也看出了自己“画论”学习的结果,逸闻八卦瞪大眼睛,需正襟危坐处则三心二意,这态度实在可以嫁祸于上了年纪。想起了前段时间另外一本叫作《安持人物琐忆》的书里,篆刻家陈巨来作为民国美女陆小曼的晚年密友,在临终前的病榻上,陆小曼问陈巨来:“你觉得我是个放荡的女人吗?”(大意)这真是神一般的细节!由此可得出结论:“我辈读‘画论’,道在心里,其余的看的都是热闹!”
黄宾虹 《山水花卉》
中信出版集团9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