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大汉王朝：汉宣中兴戎狄宾服，修明经术称盛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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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王朝：汉宣中兴戎狄宾服，修明经术称盛一时
话说御史大夫一缺，本是萧望之就任。萧望之自恃才高，常戏谩丞相丙吉，丙吉已年老不愿与之计较。萧望之心尚未足，又奏称民穷多盗，咎在三公失职，语意是隐斥丙吉，宣帝始知萧望之忌刻，特使侍中金安上诘问，萧望之免冠对答，语多支吾。丞相司直緐延寿素来不喜萧望之，乘隙举发萧望之私事，萧望之乃降官太子太傅。黄霸得应召入京，代为御史大夫。才阅一年，丞相博阳侯丙吉老病缠绵，竟致不起。丙吉提倡宽大，好礼让，隐恶扬善，待下有恩。常出遇人民械斗，并不过问，独见一牛喘息，却使人问明牛行几里。或讥丙吉舍大问小，丙吉答说道：“民斗须京兆尹谕禁，不关宰相事。若牛喘必因天热，今时方春和，牛非远行，何故喘息？三公当爕理阴阳，不可不察。”旁人听了，都说他能持大体。
及丙吉既殁，黄霸代为丞相，相道与郡守不同。黄霸治郡原有政声，却非相才，所以一切措施，不及魏相、丙吉，一日，见有鹖雀飞集相府，雀形似雉，出西羌中，黄霸生平罕见，疑为神雀，遽欲上书称瑞。后来闻知由张敞家飞来，方才罢议。但已被大众得知，作为笑谈。从前所称凤凰戾止，想亦如是。既而黄霸复荐举侍中史高，可为太尉，又遭宣帝驳斥。言太尉一官，罢废已久，史高系帷幄近臣，朕所深知，何劳丞相荐举等语。说得黄霸羞惭满面，免冠谢罪，嗣是不敢再请他事。黄霸为相时，已晋封建成侯，任职五年，幸得考终，谥法与丙吉相同，统是一个定字。只是黄霸的妻室是一个巫家女儿。从前黄霸为阳夏游徼，与一相士同车出游，道旁遇一少女，由相士注视多时，说她后来必贵。黄霸尚未娶妻，听了此语，便去探问该女之姓氏，浼人说合。女父本来微贱，欣然允许，即将该女嫁黄霸为妻，谁知随黄霸多年，居然得为宰相夫人，并且所生数子，亦得通显。
话说黄霸既病殁，廷尉于定国，正迁任御史大夫，复代黄霸为丞相。时为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正值匈奴国呼韩邪单于款塞请朝，宣帝命公卿大夫，会议受朝礼节。丞相以下，俱言宜照诸侯王待遇，位在诸侯王下，独太子太傅萧望之，谓应待以客礼，位在诸侯王上，宣帝有意怀柔，特从萧望之所言，至甘泉宫受朝。自己先郊祀泰畤，然后入宫御殿，传召呼韩邪单于入见，赞谒不名，令得旁坐，厚赐冠带衣裳弓矢车马等类。待单于谢恩退出，又由宣帝遣官陪往长平留他食宿。翌日，宣帝亲至长平，呼韩邪上前接驾，当有赞礼官传谕单于免礼，准令番众列观。此外如蛮夷降王，亦来迎谒，由长平坂至渭桥，络绎不绝，喧呼万岁。呼韩邪留居月余，方遣令还塞，呼韩邪愿居光禄塞下，系光禄勋徐自为所筑之城。可借受降城为保障，宣帝准如所请，乃命卫尉董忠等，率万骑护送出境，且令留屯受降城，保卫呼韩邪，一面输粮接济。呼韩邪感念汉恩，一意臣服。此外，西域各国，闻得匈奴附汉，自然震慑汉威，奉命维谨。就是郅支单于亦恐呼韩邪往侵，远徙至坚昆居住，去匈奴故庭约七千里。到了岁时，递嬗也遣使入朝汉廷。九重高拱，万国来同，后人称为汉宣中兴，便是为此。
汉宣帝因戎狄宾服，忆及功臣，先后提出十一人，令画工摹拟状貌，绘诸麒麟阁上。麒麟阁在未央宫中，从前汉武帝获麟，特筑此阁当时纪瑞，后世铭功，无非是休扬烈光的意思。阁上所绘十一人，各书官职姓名，惟第一人独从尊礼，不闻书名。录述如下：
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霍氏。卫将军富平侯张安世。车骑将军龙頟侯韩增。后将军营平侯赵充国。丞相高平侯魏相。丞相博阳侯丙吉。御史大夫建平侯杜延年。宗正阳城侯刘德。少府梁丘贺。太子太傅萧望之。典属国苏武。
照此看来，第一人当是霍光，霍家虽灭，宣帝尚追念旧勋，不忍书名。外此十人，只有萧望之尚存，本应最后列名，为何独将苏武落后呢？原来苏武有子苏元，以前坐罪上官桀同党，已经诛死，苏武亦免官。后来，宣帝嗣位，仍起苏武为典属国，并将苏武在匈奴时所生一子苏通国，许令赎回，拜为郎官。神爵二年，苏武已逝世，宣帝因他忠节过人，名闻中外，故意置诸后列，使外人见了图形，觉得盛名如苏武，尚不能排列人先，越显得中国多材，不容轻视了！
先是汉武帝六男，只有广陵王刘胥，尚然存在。刘胥傲戾无亲尝思为变，可惜兵力单薄未敢发作，没奈何迁延过去。到了五凤四年（公元前54年），忽被人讦发阴谋，说他嘱令女巫，咒诅朝廷。宣帝遣人查访果有此事，向刘胥提究女巫，刘胥竟把女巫杀死希图灭口。那知廷臣已联名入奏，请将刘胥明正典刑。宣帝尚未下诏，刘胥已先有所闻，自知不能幸免，当即自缢，国除为郡。
汉宣帝立次子刘钦为淮阳王，三子刘囂为楚王，四子刘宇为东平王，虽是援照成例，毕竟是树恩骨肉，信任私亲。还有少子名宽，为戎婕妤所生，年龄尚幼，未便加封。这数子中，要算淮阳王刘钦，最得宣帝欢心，一半由钦母张婕妤，色艺兼优，遂致爱母及子；一半由刘钦素性聪敏，喜阅经书法律，颇有才干，比那太子刘奭的优柔懦弱迥不相同。汉宣帝尝叹赏道：“淮阳王真是我子呢！”太子刘奭雅重儒术，见宣帝用法过峻，未免太苛，尝因入朝时候，乘间进言道：“陛下宜用儒生，毋尚刑法。”宣帝不禁作色道：“汉家自有制度，向来王霸杂行，奈何专用德教呢？且俗儒不达时宜，是古非今，徒乱人意何足委任？”杂霸之言，亦岂真足垂示子孙。太子刘奭见父发怒，不敢再言，当即俯首趋去。宣帝目视太子，复长叹道：“乱我家法，必由太子，奈何！奈何！”嗣是颇思易储，转想太子奭为许后所生，许后同经患难，又遭毒死；若将太子废去，免不得薄幸贻讥，因此不忍废立，储位如旧。
甘露元年（公元前53年），复命韦玄成为淮阳中尉。韦玄成系故相扶阳侯韦贤少子，韦贤年老致仕，生有四男，长名韦方山，已经早逝，次子名韦弘，三子名韦舜，四子就是韦玄成。韦弘曾受职太常丞，得罪系狱。及韦贤病终，门生博士义倩等，矫托韦贤命，使四子韦玄成袭爵。韦玄成方为大河都尉，还奔父丧，才知有袭爵消息，暗思上有二兄，怎能越次嗣封？于是，假作痴癫，为退让计。偏义倩等已将伪命出奏，宣帝即使丞相御史，传召韦玄成，入朝拜爵，韦玄成仍佯狂不理。那知丞相御史，却已窥出韦玄成隐情，竟复奏韦玄成并未真狂。幸有一侍郎，为韦玄成故人，恐韦玄成抗命得罪，急从旁解说道：“圣主贵重礼让，应优待玄成，勿使屈志！”宣帝乃知韦玄成好意，仍使丞相御史，带引玄成入朝。玄成无法，只好应召诣阙，当由宣帝面加慰谕，迫令袭爵，韦玄成不能再让，方才拜受，寻即诏令韦玄成为河南太守，并将韦弘释放，使为泰山都尉。未几，又召韦玄成入都，拜未央卫尉，调任太常；嗣复坐杨恽党羽免官归家；忽又起拜淮阳中尉；乃是宣帝为太子刘奭起见，特令退让有礼的韦玄成辅导淮阳王刘钦，教他看作榜样，省得将来窥窃神器，酿成兄弟争端，这也是防微杜渐，苦心调剂的方法呢。
惟淮阳王刘钦虽然受封，还是留居长安，韦玄成亦未赴任。宣帝复因刘钦晓通经术，命与诸儒至石渠阁中，讲论五经异同。当时沛人施仇论易；齐人周堪，鲁人孔霸（孔子十三世孙）论书；沛人薛广德论诗；梁人戴胜论礼；东海人严彭祖（严延年弟）论《公羊传》；齐人公羊高传《春秋》。汝南人尹更始，与太子太傅萧望之等论《穀梁传》。鲁人穀梁赤亦传《春秋》学。折衷取义，汇奏宣帝。宣帝亲加裁决，并设诸经博士，令习专书，修明经术，称盛一时。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