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孙盛直书桓温事，王猛率军伐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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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盛直书桓温事，王猛率军伐燕国
话说慕容令奔至石门，见了乐安王慕容臧。慕容臧恐怕他是来做奸细的，故表面上佯表欢迎，心中很怀疑窦，当下报知燕廷，表明己意。燕主慕容暐立即复谕，饬将慕容令谪徙沙城。沙城在龙城东北六百里，慕容令被他徙往该处，正是满目荒凉，不堪郁闷，自思终不免祸，不如冒险图功，于是联络沙城戍卒，谋袭龙城，偏有人告知龙城守将，预先防备，往攻不克，恼丧而返。戍卒恐为慕容令所累，竟将慕容令刺死，函首送燕。东西跋涉，空落得身首分离，父子长别，这也是命数使然，可悲可叹呢。实是王猛害他。
话说晋桓温自枋头败还，尚拟再举，闻得秦人取洛，正好乘隙图燕，于是急发徐兖州民，增筑广陵城，自率麾下兵士，由姑苏移镇广陵。当时征役繁重，疫疠又兴，十死四五，民不堪命。秘书监孙盛是一个文章妙手，与散骑常侍干宝齐名，干宝尝作《搜神记》二十卷，刘惔号为鬼董狐，嗣复著《晋纪》二十卷，自晋宣帝起，宣帝即司马懿。至愍帝止，词旨婉直，世称良史。从孙盛带叙干宝不没文名。孙盛亦继作《魏晋春秋》直书时事，如桓温败绩枋头他却据实纪载，毫不讳言。桓温得见孙盛之文，怒不可遏，便召孙盛之子孙潜与语道：“枋头虽然失利，何至如尊君所言，若此史得传，君家门户，亦休想保全呢！”说至此，张目如铃，奋鬚似戟，吓得孙潜魂不附体，慌忙下拜，情愿还家告父，即为修改。桓温乃将孙潜叱退。孙潜知孙盛家法素严，到老更辣，此时为身家计，不得不回家禀白，备述情形。孙盛愤愤道：“桓元子丧师辱国，还想我替他掩饰么？我若下一曲笔算甚么史家书法！”孙潜跪请道：“现在桓氏权盛，朝廷尚且怕他，还请我父三思！”孙盛益怒道：“我不怕死！”孙潜再叩头泣请，就是一门家口，无论长幼，统环跪孙盛前，固请删改，保全家门。孙盛奋袖入室，仍然不许，且另钞别本，寄往北方。孙潜急得没法，只好瞒过乃父，私下修改，持示桓温，伪称是乃父手笔。桓温见原文已改去大半，并为极力回护，方才转怒为喜，令孙潜持还，一面部署兵马先讨袁真。
袁真据住寿春，受燕封为扬州刺史，逾年病毙。陈郡太守朱辅与袁真友善，也随袁真降燕，因立袁真之子袁瑾为建武将军，领豫州刺史，保住寿春，遣子朱乾之及司马彝亮赴邺请命。燕授袁瑾为扬州刺史，朱辅为荆州刺史，且遣兵助袁瑾，进至武邱。晋将竺瑶已奉桓温军令，往击袁瑾，正值燕兵到来，便移军与战，得破燕兵。南顿太守桓石虔，为桓温侄子，又由桓温遣攻寿春，突入南城。桓温连得捷报亲率二万人继进，至寿春城下，筑起长围，内遏敌冲，外截援道。燕复遣左卫将军孟高引兵救袁瑾，途中接得邺中急诏，乃是秦兵大举攻克壶关，促孟高返御秦寇。孟高只好匆匆还军，不暇顾及寿春了。接入秦燕交兵，时序不紊。
先是王猛旋师，正因粮道不继，所以急归，秦王苻坚进王猛为司徒，录尚书事，封平阳郡侯。王猛固辞不许，乃整兵储粟，再拟伐燕。筹备至半年有余，俱已安排妥当，乃由苻坚下令，仍使王猛为统帅督同镇南将军杨安等十将，步骑六万人，禡纛出关。苻坚亲送王猛至灞上，执巵与语道：“今委卿经略关东，当先破壶关，继平上党，长驱取邺，如迅雷不及掩耳，方可成功。我当亲率万众，继卿星发，舟车粮运，水陆并进，卿尽管前行，可勿劳后顾呢。”说着，便将酒巵给王猛，使王猛取饮。王猛拜受饮毕，慨然答说道：“臣得仗威灵，奉成算，往平残胡，如风扫叶，不烦銮舆亲犯尘雾，但愿预敕有司，处置俘虏便了！”踌躇满志。苻坚闻言大悦，再赐王猛尚方宝剑，准令便宜行事。王猛拜领而去，苻坚当然还都。
王猛麾军直逼壶关，遣杨安等往攻晋阳。燕主慕容暐闻秦兵入境，亟令太傅慕容评调集中外兵马三十万，出拒秦军。会邺中屡有妖异，慕容暐颇以为忧，乃召散骑侍郎李凤，黄门侍郎梁琛，中书侍郎乐嵩入见，问及军事道：“秦兵多少如何？今我军大出，王猛能与我战否？”李凤答道：“秦国小兵弱，怎能敌我王师？王景略乃是常才，又非我太傅敌手，何劳忧虑！”简直是梦话了。梁琛与乐嵩却接入道：“将在谋不在勇，兵贵精不贵多。秦兵远来为寇，怎肯不战？我当用谋求胜，奈何反望他不战呢！”慕容暐初闻李凤之言，颇有喜色，及听得二人言论，又变作怒容。正愤闷间，外面已传入警报，乃是壶关失守上党太守，南安王慕容越，被敌擒去，郡县相继降秦，急得慕容暐面目又改，变做了一片土色；但使李凤出外催慕容评，速即进兵。李凤受命趋出，梁琛与乐嵩亦相继告退。
慕容评领兵出发，行至潞川，探得秦兵甚锐，不敢前进，便在潞川逗留。朝命虽然敦促，他总是顾命要紧，仍然不动。那王猛已攻入壶关，留屯骑校尉苟苌守着，自引兵往助杨安。杨安攻晋阳，连日未下。及王猛至城下，见城池高深，不易力取，乃使虎牙将军张蚝督领壮士数百人，夜凿地道。至地道已成，即由张蚝与壮士，从地道偷入城中。燕兵但防秦军登城，不料张蚝等从地下突出，大呼斩关，招纳秦军。燕并州刺史东海王慕容庄，为晋阳守将，蓦闻急警，忙率兵拦阻。秦军如潮涌入，就使庄三头六臂，也是不及抵挡。当下拍马返奔被张蚝持矛追及，刺落马下，捆绑了去。余众多降，晋阳遂破。两个燕室懿亲做了俘囚先导。王猛又使将军毛当戍晋阳，自引大军趋入潞川，与慕容评对垒。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