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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葛兆光:亚洲史的研究方法

时间:2022-10-18 18:46:33来源:商务印书馆

今天,黄埔信息网小编给大家分享来自商务印书馆的《葛兆光:亚洲史的研究方法》,希望大家喜欢。

亚洲作为一个历史世界,可能吗?

为什么要讨论学术史?

为什么十五世纪之后,要谈论“东部亚洲海域”?

就算你研究中国史,是否中国史料就已足够?

围绕这些值得深思的问题, 葛兆光教授在新书《亚洲史的研究方法》中为读者们揭开迷雾。一本好书,可以让我们在某一刻的生命也变得厚重与不同,带着这本好书, 跟随葛兆光教授一起从亚洲视野看中国,从中国视角看亚洲。

《亚洲史的研究方法》是 “以近世东部亚洲海域为中心”,从亚洲史研究的可能性,讲到亚洲史研究的学术史,再到研究东部亚洲史的意义,以及如何研究东部亚洲史。

这本书也是为“葛兆光讲义系列”之一,是 葛兆光教授2011年后为博士生开设“亚洲史的研究方法”课程的讲稿,经过十年以上的讲述,并反复修订增补后成书。

全书分为 四单元十三讲,每个单元都以“问题”开始,讨论亚洲史研究的必要性,以“讨论”结尾,作为进一步研究的起点,最后给出建议阅读的论著目录。可以说,这不仅仅是一门针对研究生的历史课,而且是有关区域史研究的方法论。

葛兆光教授说:“近年来,历史学变化很大,有人曾经预言, 未来历史学研究的趋势,可能是‘文化接触’,也就是不同文化间的相互影响、接受与转移、边缘对中心的影响,以及从边缘重思世界史,强调联系、互动、影响的全球史,也许就是这个趋势的表现之一。这话说的很对,也很有预见性。 过去,我们都习惯了所谓‘就中国讲中国’,只是在中国范围内以中国史料谈论中国,但这是不够的,可能要大大改变。所以,尽管大家将来要做的,也许只是个别国家的宗教、艺术和历史研究,但你一定要考虑,它与周边——具体到中国,就是亚洲——的文化背景和互动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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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兆光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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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一:亚洲作为一个历史世界,可能吗?

大家可能都注意到,在中国学术界,“亚洲史”的研究和教学,还没有形成规模或风气,我曾经在中国知网上用“亚洲史”(Asian History)作为主题来检索,结果让我相当吃惊,不算最喜欢研究“アジア史”的日本学界,近七百篇有关亚洲史的论文中,绝大多数是英文也就是欧美学界的,一小部分是韩文或韩国学者的,中国学者的贡献绝不超过百分之三,而且很少有真正有分量的论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为什么?一般来说,中国的大学和研究所里面,有“世界史”也有“中国史”,亚洲史的研究,从属于“世界史”。不过,似乎你要问起 来,有人会跟你说,我是“世界史”专业的,我是“中国史”专业的。如果再细问世界史领域的学者,有人会告诉你,我研究的是罗马史、美国史或者法国史,也有人会告诉你,我研究的是日本史、韩国史、印度史、伊朗史,很少有人会大而化之地说,我是研究“亚洲史”的。

为什么?因为就像我们前面说的:第一,亚洲地方太宽阔了,政治宗教文化族群语言差异太大了,谁也没这个本事整体来研究这个亚洲。第二,事实上“亚洲”确实是来自欧洲的一个观念,乌拉尔山、黑海以东,日本、菲律宾以西,印度尼西亚以北,那么大一个地方可以笼统叫亚洲,那么,它真的能在某种共性的基础上,成为一个历史世界吗?第三,中国自古以来的天下中心观念和天朝四裔传统,加上习惯于以中国为中心的历史观察和历史叙述,再加上近代以来形成的中和西的对立和比较,常常不习惯把“亚洲”看成是一个整体,而且,由于日本明治、大正、昭和以来和侵略行为相关的“亚洲主义”、“东洋学”、“大东亚共荣圈”一直到“アジア史观”的传统,使得中国学界对提倡“亚洲史”多少有一点儿警惕。第四,中国学界也非常敏感地注意到,提倡“亚洲史”,会不会不自觉地把“亚洲”作为“欧洲(西方)”的他者,虽然可以接受萨义德“东方主义”的西方中心主义批判,但又会不会忽略这个“亚洲”内部的差异,把“亚洲”画地为牢?

这些怀疑和犹豫都有道理。在一次演讲中,有人就问我说,其实,历史上看西亚、南亚和欧洲之间的人员互动和文化亲缘,要比它和东亚的联系密切得多,为什么你要把它也放在一个“亚洲”里面来谈历史?

这些质疑有道理。我们承认,欧洲有犹太教、基督教、希腊文化、罗马帝国等因素,各种文字和语言也有亲缘关系,这些有机联系使得欧洲形成一个相对独立稳定的历史世界,所以现在才有欧共体、欧盟等建设。现在,尽管独立岛国英国要脱欧,但是大陆欧洲还是有一个大体清晰的轮廓的,因此欧洲史也是可能的。但是,亚洲这片广袤的空间里,各个族群、宗教、政权,确实没有那么密切、显著、交错的历史联系。不过,我们也注意到,由于陆地和海上的交通、贸易和交流,也就是丝绸、香料、瓷器等商品物质的流动和儒家、佛教、祆教、摩尼教、印度教等宗教文化的互渗,可以看出“亚洲”在历史上的联系还是不少的。特别是,如果从传统中国这个位置出发,环中国的所谓“周边”,正好就是日本学者所谓的“东洋”,如果从历史联系来看,学术史上所谓“西域南海”,也正好就是一个现在所说的“亚洲”,只是作为联系的枢纽地区是移动的,古代曾经在南北也就是长城两边的游牧族群和农耕族群之间,中古是在“西域”也就是东西之间,近世则是在东海南海海域。

重要的话要再说一遍。从传统中国历史角度看,中古时代之西域北疆,和近世之东海南海,也就是过去所谓的“西域南海”,确实曾经是有实际上密切联系的历史世界。所以,我们第一部分的内容,就是来寻找和论述亚洲各个区域之间的历史联系,尤其是东部亚洲海域的历史联系,看看我 们把亚洲或者东部亚洲海域作为一个历史世界来研究,是不是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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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二:为什么要讨论学术史?

这一单元的内容,是有关亚洲/东亚史研究的学术史,我要和大家讨论三个问题:第一,亚洲史或者东亚史的研究,在东方和西方学术界是怎样形成的?第二,它为什么会形成?第三,从学术史上看,现在中国的亚洲或东亚史研究,还有什么问题?

很早我就讲过,讨论学术史不是为了怀旧,也不是在表彰,而是要了解学术的变化,就像一句老话讲的“一代有一代之问题”,或者“一代有一代之方法”。我以前多次说过,学术史研究的目的有四,就是看清转型、背景、方向和路径。具体说就是,第一,“转型”。也就是说通过学术史,了解今天的现代学术是怎样从过去的传统学术“转型”的?第二,“背景”。通过学术史了解这样的转型,背景或者动力是什么,是域外刺激?是政治危机?是新资料发现?第三,“方向”。就是通过学术史的回顾,掌握当下学术研究的方向、理论、方法,什么重要?什么是前沿?什么是潮流?第四,“路径”。就是通过学术史的回顾和研究,探索学术研究未来的方向和路径是什么,什么才是可以持续发展的、有前景的领域?

回顾亚洲史或东亚史研究的形成与发展,我们看到,这一学术潮流是从东洋和西洋先开始的,这一点我们不能不承认。所以,我们先从东洋说起。

1853年7月8日,美国的佩里(Matthew Calbraith Perry,1794—1858)准将带领四艘军舰进入江户湾,迫使日本答应开放港口,这就是所谓的“黑船事件”。经过1853年到1868年也就是所谓“幕末”时代,日本很快开国,进行转向近代西方的改革,这就是“明治维新”。明治维新以后,简单地说,日本的政治、社会和文化出现的三大变化,就是:(1)尊王攘夷。将权力逐渐从幕藩收归中央,当时维新人士提出尊王是为了攘夷,也就是通过建设富强的现代国家,以融入国际的方式,对抗来自国际的压力(具体策略包括“大政归还”与“撤藩置县”)。(2)确立神圣国家,为了强化帝国的神圣性,要树立国族之根本。这里包括神化万世一系的天皇系谱,以及通过“神佛分离”与“祭政一致”确立日本国体特殊性与文化独立性。(3)进入世界,福泽谕吉所谓的“文明”(《文明论概略》)和“脱亚”(《脱亚论》),实际上呈现了日本当时的一个思潮,也就是一方面大量吸收西方的知识技术和文化,但是又一方面努力捍卫本国的文化独特性。从所谓的“和魂汉才”转为“和魂洋才”,刺激了日本的世界潮流与亚洲意识,也塑造了日本的普遍价值和日本主义,形成非常纠结的国民意识形态。

也正是在这三个背景之下,日本有关亚洲/东亚的学术研究出现了重大的转型。其中,有三方面格外明显,这就是学术取向上的“趋向现代”、解释亚洲上的“与欧人争胜”和政治上的视东亚“有如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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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三:为什么十五世纪之后,要谈论“东部亚洲海域”?

第一单元里面,我们讲的是“亚洲史研究的可能性”,在接下来这第三个单元里面,我们往后退一点,因为亚洲毕竟还是太大,我们一开始就讲,东亚、西亚、南亚、北亚差别太大。所以,这里重点讲一讲,十五世纪以后,可以作为一个历史世界的东部亚洲海域,也就是环东海南海这一块儿。

我会重点讨论三点:

第一,我要说明,蒙古时代把欧亚连成一片,成为世界史开端之后,十五世纪初又出现波折,又变成“东是东,西是西”了。

第二,我还要说明,十五世纪到十九世纪,大体相当于明清两代,“东部亚洲海域”也就是环东海南海区域,自有一个国际秩序、贸易圈和知识世界,尽管波折很多,但大体上延续下来,直到十九世纪坚船利炮带来西方冲击。

第三,对目前流行的“中央欧亚”理论及“东亚”概念,我们要做一点小小的修正。特别是,如果我们可以把环东海南海作为一个历史世界,那么要特别强调海洋,尤其是环东海南海历史研究的重要性。同时我也想提出,现在中国年轻学者,需要向这个方向下功夫,这也是陈寅恪当年所谓的“预流”。

下面我们分两部分来讲。(1)先讲蒙古时代之后,经历半个世纪,东部亚洲的局势逐渐稳定,为什么特别强调1420年的象征意义。(2)然后讲十五至十九世纪,东部亚洲海域也就是环东海南海海域,为什么可以作为一个历史世界(区域史),讲一讲这个区域的政治、经济和知识世界的大体历史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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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四:就算你研究中国史,是否中国史料就已足够?

我今天要讲的问题是一个也是三个:第一,如果仅仅靠中国文献来解释中国,是不是就已经足够?第二,如果研究近世(宋元以后)的东亚史,又有哪些来自异域的汉文(或者准汉文以及非汉文)的史料?第三,你怎样理解并且阐释这些史料的意义?

让我们先从中国史的研究说起。

作为一个以中国古代文史为主要研究对象的人,我常常会碰到一个问题,就是现在很流行的说法,叫作“以中国解释中国”。有人说,你不要拿外面的,主要是西方的东西来解释和理解中国。表面听起来,这有一定的道理,所以,研究中国历史,只要中国的经验就行,只要中国的资料就够。但是,真的行吗?真的够吗?

正是在这个问题的基础上,从2000年开始,我一直非常关心日本、朝鲜和越南的文献。那么,去关心这样一些文献,是不是因为中国文献不够用了呢?中国文献不是“汗牛充栋”、“浩如烟海”吗?我们干吗还要费了劲儿去找那些地区的文献呢?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进一步讨论讨论。

也许有人会觉得,你说的这个问题,其实只是一个涉及处理历史材料、历史文献的技术、方法和范围的小问题。但实际上,我觉得这绝不是小问题,是涉及我们怎么样来理解、怎么样来诠释“东亚”或者“中国”这样一个大问题。大家都知道,以前比较宗教学的开创者,也是《东方圣书》的编者马克斯·缪勒,他在《宗教学讲演集》第一讲就引了一句话,据说这是歌德讲的,叫作“只知其一者,一无所知”(He who knows one,knows none)。

这个话很简单,这个道理大家也都能懂。比如一个人,他打娘肚子里面生出来,就独自在荒山野岭里面,什么人都见不着,就像《鲁滨逊漂流记》里面的星期五。假定说他能长大,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性别是男是女,自己长得是高是矮,自己是美还是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换句时髦的话说,就是在没有“他者”作为镜像的时代,“自我”的认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中国人对于“东亚”和“中国”的认识,实际上也经历过很漫长的阶段的。这几个阶段是什么呢?我在好多地方都说过这个看法:

(一)中国人自我认识的第一个阶段,就是以“自我”为中心,来想象自己和周边。大家都知道,在漫长的传统时代里面,中国没有遇到过更强大的、更高级的一些文明,所以逐渐形成了一个我们称之为“天下观念”的思想,同时也形成了“天朝制度”,也就是一个以自己为宗主国、大皇帝的朝贡体系。它总是把自己放在中央位置,在这个时代里,尽管中国人实际的世界知识已经不少,但对于中国以及周边的认识,实际上还是有欠缺的。

(二)接下来的第二个阶段就不同了。不要说太早,至少在晚明以后,也是西方所谓“大航海时代”以后,中国逐渐被拖入那个“全球时代”的时候,就出现了一个可资对比的镜像。这个镜像是一个叫作“西方”的东西。在明清以来的中国人心目中,用来跟中国文化、中国历史相对照的那个西方,常常是一个同一的、跟中国截然不同的、叫作“西方”的东西。当然,我们现在更清楚地意识到,那个西方内部是千变万化、差别很大的。但是,在很长时间里面,特别是晚清被西洋人“坚船利炮”打进来之后,中国人意识到冲击来临,所以,常常一比较就说“中”和“西”,或者是 “东”和“西”。所以,它的自我认识和他者认识,依赖的只是一面镜子,就是“西方”。

(三)可是大家都知道,一面镜子看到的,仍然是一个平面的、单向的对象。你也想看后脑勺怎么办呢?你要想看侧面怎么办呢?所以,第三个阶段呢?我觉得现在应该提倡用更多面镜子来认识自己,不是说“西方”不要了,而是说,“西方”只是一面镜子,可能是正面很重要的镜子,但是 “周边”也是镜子,不仅仅是用一个“西方”作为我们的镜子,我们“周边”的那些国家、文化和族群,也有可能互相作为镜像,成为认识自己的镜子。

也许有人会说,那些什么朝鲜、日本、越南啊等等,过去不都是“汉字文化圈”的吗?你千万别把这个说法固定化!我们中国人常常会抱着一个固执印象,就是说日本啦,朝鲜啦,越南啦,他们的文化跟我们差不多,以前都是受我们汉唐中国文化影响的,所以大同小异。我想提醒大家,千万别那么想!日本人跟中国人的差异,不见得就比法国人跟中国人的差异小。不光是丸山真男说的“古层”和“低音”,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我们在根上的不同,到了近世,特别是在十七世纪明清易代以后,大家在文化上越来越分道扬镳,实际上彼此之间的敌意、差异和想象,是越来越厉害的。尽管我们也同意,东亚各国也许在历史上确实曾共享过一个传统,都曾受过中国汉唐文化的影响,但实际上,彼此之间的那个差异,越往后就越显露出来。不然,现在中日韩三国为什么不一样呢?特别是当我们用那个相对来说似乎很微小的差别,来仔细地比照自己的时候,我们可以看到自己过去注意不到的细部特征。可是,在我们今天学术界,既能摆脱“以中国解释中国”这种偏见,又能跳出仅仅用西方尺度来评价中国的人,还不是那么多;能不是仅就中国谈中国,而是能把中国放在东部亚洲,甚至整个亚洲背景下来认识的人,也不是那么多。

所以,我觉得通过“周边”,通过周边所保留的各种有关文献,来认识东部亚洲,认识传统中国,是一个非常非常有效的途径。

言归正传,我们回到今天的主题“文献”。有关这些保存在日本、越南、朝鲜、蒙古的,涉及东亚历史和中国历史的文献,其实,很早就有人提醒过我们了。1938年,胡适代表中国到瑞士苏黎世参加第一次国际历史学大会。在会上他曾发表英文文章叫作《近年来所发现有关中国历史的新资料》(Recently Discovered Material for Chinese History),里面就提到,当时大家已经意识到有关中国最重要的几种新史料,其中除了我们大家都知道的所谓“四大发现”,就是甲骨卜辞、敦煌文书、居延汉简、大内档案之外,胡适也提到了保存在日本、朝鲜的中国史料。可是,从1938年到现在,八九十年过去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能够看到有关这方面文献的研究和整理还不多,最主要的就只有吴晗先生当年用《朝鲜王朝实录》钩辑出来的那十几册有关中国的史料。此外,还有像日本圆仁的《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像成寻的《参天台五台山记》,像朝鲜崔溥的《漂海录》,像大家都很熟悉的朴趾源的《热河日记》,如此而已。可是大家要知道,在日本、越南、蒙古和朝鲜保存的,有关东部亚洲和中国的文献有多少呢?我现在已经没法儿描述。光是韩国最近这些年出版的文献——《韩国历代文集丛刊》,就有3000册,差不多相当于我们一套四库全书了。光是明清时期朝鲜使者到北京来出差时写的日记、诗歌和文章,韩国的林基中和日本的夫马进,先整理了《燕行录全集》106册,就差不多有五万多页。后来,林基中从东国大学退休以后,又补编了50册,你看是不是数量很大?

可是,为什么过去我们那么不注意呢?我总觉得有三点值得反思,第一点就是我们中国学术界对于中国历史传统和文化的研究,有一个自给自足的心态,觉得我们的材料足够了,所以常说“汗牛充栋”。第二点呢?我们的学科划得太清,我们的领域变得很窄。我们不习惯越出自己的学科边界和研究领域,去看看外面的资料和研究。第三点呢?要怪自己,要了解保存在外国这些的文献,你多多少少要懂一点外文,你要知道,在你研究的时候,别人也在研究。别人研究的东西可能是用外文写的,你得去懂一点。所以在这点上呢,可能我们还注意得不够,是有自身的原因的。

所以,在下面这一单元里,我会给大家做一个“书目”式的介绍,介绍一下有关东亚史的汉文文献(也包括若干日本的准汉文或者非汉文文献)。当然非常抱歉的是,由于文献数量太大,我们只能做蜻蜓点水式的介绍。

顺便说点儿题外话。大家千万不要小看“书目式的介绍”。四十多年前,我在北大古文献专业读书的时候,有一门“中国文化史常识”课,主持这门课的阴法鲁先生,请邓广铭先生给我们讲第一讲文化史入门,邓先生就一再强调书目,也就是目录学的重要性。很多人都知道,他有“四把钥匙”的著名说法:第一就是年代,你得学会使用中国历史年表、二十史朔闰表之类的年代工具,历史学首先就是通过年代清理秩序的。第二就是地理,年代是时间的顺序,地理是空间的坐标,你得懂得地理历史沿革,懂得查找历史地名,学会使用从重野安绎(しげの やすつぐ,1827—1910)、杨守敬(1839—1915),到谭其骧(1911—1992)编制的各种《地图集》,学会使用历史地理的工具和论著,像《历史地理词典》以及《行政区划通史》、《疆域沿革史》之类。第三则是职官,你要懂得古代的各种官僚名称和他们的执掌、位阶、升降等等,这样你才能懂得这些制度背后的政治机构和王朝的行政运作,这是邓广铭先生的传统,也是北大历史系的传统强项。如果你要懂得中古史,你就得学一学田余庆、阎步克的书,如果你学宋史,你也得知道邓广铭先生的《宋史职官志考证》、龚延明的《宋代官制辞典》,最好手边还有一册美国人贺凯(Charles O.Hucker)编的《中国古代官名辞典》。

最后,第四把钥匙呢,就是目录学了。看上去,目录书没法儿读吧?都是书名儿,可是,这也是一门功夫,你懂得目录学,就会对某一类、某一代的图书文献有一个俯瞰式的印象,就可以按图索骥,就可以得其门而入。我过去读古典文献专业,老师就常常要引用章学诚的话,说目录学不只是目录,不只是查书目搞版本的技术,而是“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大学问。所以我们也习惯了,一碰到问题,先到图书馆去浏览各种书架上的图书,然后查看分类目录去了解某个领域图书的概况,然后借助提要目录,比如《四库全书总目》和各种藏书家的藏书目录,以及类似《中国丛书综录》之类的目录去掌握线索。这样就知道这个领域大体上行情是什么,大家不要小看“行情”两个字,做生意懂行情,做学问也要懂行情。

所以,今天我就给大家用书目介绍的方式,讲一讲东亚汉文文献的大概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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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兆光:研究学术史,最终目的是懂得如何做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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