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波儿童诗(金波,一位儿童文学家的“大智慧”)
金波儿童诗(金波,一位儿童文学家的“大智慧”)
学人小传
金波,1935年生于北京。首都师范大学教授,诗人,儿童文学作家。大学时代开始文学创作。出版诗集《我们去看海》《让太阳长上翅膀》《推开窗子看见你》等十余部,幻想小说《开开的门》,小说《婷婷的树》,童话集《影子人》《乌丢丢的奇遇》《追踪小绿人》(三部曲)《蓝雪花》等多部;散文集《感谢往事》《和树谈心》《寻找幸运花瓣儿》《点亮小橘灯一金波80岁寄小读者》。曾获国家图书奖、政府出版奖,“五个一工程奖”、中国作家协会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文津图书奖、宋庆龄儿童文学奖、冰心图书奖、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2014年度作家奖等。
作者:徐鲁
书 简
据说,诗人里尔克一生写过无数“亲切而美”的谈艺书简,他因此被诗人、翻译家冯至先生誉为“一位永不疲倦的书简家”。
《给一个青年诗人的十封信》,也许只是这位诗歌大师无数书简中的“沧海一粟”,但是信中的文字真的是从容雅致,不仅充满对于诗歌的爱与知,更能让人处处感受到一种“温暖、和蔼而多情的关怀”。
“请你走向内心……这是最重要的,在你夜深最寂静的时刻问问自己:我必须写吗?”比如这个著名的诗学命题,就出现在第一封信里。
收信人是一位无名的青年诗人,但是因为拥有里尔克的这些书信,这个喜欢坐在古老的栗树下读书的青年人,比任何人都要富有和幸福。他对自己的“定位”也很明智:“一个伟大的人、旷百世而一遇的人说话的地方,小人物必须沉默。”
前几天,我读到文学批评家刘绪源的一篇文章《谈艺是最美的事业》。这个题目真好,让我顿时想到,我有幸能与金波老师保持着20多年亦师亦友的交谊,而且深受其惠,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金老师也一直把论诗谈艺看作是最美的事业。
20多年来,我们有过不少书信来往。金老师每次给我写信,多多少少总是离不开论诗、说文、谈艺,而且行文和书写也总是从容不迫、亲切而美。有时,他还特意选用十分讲究的宣纸洒金套红印制的传统八行笺纸来写“谈艺书简”。
这些书简,文辞朴素、字迹秀美、笺纸殊佳,每一封都是我心目中的一件“艺术品”。
仅以我手边的一封漂亮的洒金宣纸八行笺书简为例吧——
徐鲁先生:昨天收到您嘱李朵女士寄来的三本书:《乘着童话的秋千》《漫步诗歌的花园》《享受散文的陶冶》,立即在灯下读起来。读您的文字,我一直有一种如沐春风、暖我心怀的感觉。特别是读到关于我的作品的感觉,又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我写出来的内容,陌生的是您的阐释、发现和充盈在字里行间的思虑,启发着我对自己的作品的再认识。还有一点,就是您创造了一种新的文体,这就是融评论、散文和诗为一体。阅读这样的书评,那感受是十分丰富的。虽然一直是在寻绎着作者的思路,但一直是伴随着诗意的温暖、美文的享受。特别是作者带着情谊的表达,会感染更多的读者去热爱阅读。
还要向您报告的是,我即将有一本小书出版,书名是《婷婷的树》。这是我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本小说。它的雏形是那篇小文《一棵小桑树》。书出版后即寄您指正。祝
夏安!
金波 2015年7月3日
收到这封书简当天,我在微信里信手写了两句韵语,记下了那一刻心中的喜悦:“诗人赠我八行笺,长者深情不夜天。”
书简中对拙作多有谬赞,多是一位温厚长者的激励。引出此信,只是想让读者感受一下,什么是一位长者的“谦谦恂恂”,为什么说“谈艺是最美的事业”。
金老师写给我的每一封书简,我都珍藏着。我想,以后我肯定会找时间把这些论诗谈艺的书简整理出来,公之于世。在我的心中,它们就像里尔克《给一个青年诗人的十封信》一样,充满了温暖、和蔼和人道关怀。
诗 教
1982年,我从师范学院毕业后,担任过短短几年的高中语文教员兼班主任。那时还不认识金老师,但已读过他不少诗歌,当时手上有一本他的诗集(歌词集)《林中的鸟声》,十分喜欢。
其时我正是“二十岁人”,爱诗如命,精力旺盛,所以几乎每隔三五天,就会把《林中的鸟声》里的一些诗,抄写到教室后面的黑板上,供学生们阅读。
现在想来,这不就是今天所说的“诗教”吗?
“自从踏进学校的门槛,我们就生活在老师的身边。从一个爱哭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有知识的少年……”在“五四”青年节晚会上,我也和中学生们一起朗诵和演唱过金波老师的《在老师身边》等诗歌名篇。
那时,我已在学习写诗了。现在回过头来,看看我早期的两本校园诗集《歌青青·草青青》《我们这个年纪的梦》,里面多多少少能看到金波老师诗歌的影子,说得好听一点,那两本习作,都可算是对《林中的鸟声》的“致敬”之作。
第一次见到金老师是在哪一年、在什么场合,我已想不起来了,应该是在1990年我从鄂南调到武汉,进入少儿出版界之后不久吧。
1990年代初期,我结识了台湾地区的散文作家、资深出版人桂文亚女士。当时,文亚经常往返中国大陆和台湾,为大陆儿童文学界很多作家朋友都出过繁体字版的作品集,我也荣幸地成为她的作者和朋友之一。
文亚每次到大陆来,都会举办一些文学活动或朋友聚会,在我的印象里,我和金老师最早认识,就是在欢迎文亚的一次聚会上。在金老师家里,在孙幼军先生家里,还有在文亚下榻的酒店里,我参加过好几次其乐融融的聚会。
有一次,文亚的妹妹文飞给大家朗诵了金波的诗歌名作《红蜻蜓》——
“你也许没有找到,你丢失的东西,你飞得倦了,伏在我家的竹篱上,静静地休息……”
这首诗本来就写得温婉、优美,文飞字正腔圆的柔婉的声音演绎,使这首诗美得宛若天籁,至今我也难以忘怀。
文如其人,诗如其人。刚认识金老师时,他给我的印象是身材修长、挺拔,言谈举止温文尔雅。虽然已是闻名遐迩的诗人、音乐艺术家和名校教授,却并非如我之前接触到的一些诗人那样张扬、甚至狂放不羁,而是从容、内敛,就像一篇“信达雅”的美文,透出一派春风拂面、意气怡然的君子之风。
这个印象,直到今天依然如此。岁月不居,时光如流。但是,老去的只是时间,除了鬓发飞雪,体态略有消瘦之外,金老师一直还是20多年前留在我记忆里的那位温文尔雅的诗人,那位谦谦恂恂的长者。
2015年,中少社为庆贺金老师80华诞,特意出版了一本“贺寿书”《点亮小橘灯——金波80岁寄小读者》。在这本书的后记里,金老师说——
“为孩子写作,是对自身的一种忘我的修炼”,“那是最真诚的交流,最纯朴的告白,最平等的探讨,最快乐的共享……栖息在孩子的世界里,是有诗意的,是最纯粹的,是最安宁的。”
我相信,没有八十多年春花秋月的人生阅历,没有六十多年心无旁骛为儿童写作的纯真初心,是换不来这一番发自心底的告白的。
“顾我垂髫初识字,看君挥翰独惊人。”不知不觉,与金老师结交20多年了,他是我见过的最为温厚和宽容的一位长者。仔细回忆一下,我还真没看见他发过什么脾气。
我记得唯有一次,他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徐鲁,有件事,我心里憋屈得难受,又没法跟谁说,只有向你倾诉一下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问:“怎么啦?金老师,您千万别生气。”
原来,一家出版社的一位女编辑,做事漫不经心,把金老师的一本诗选集的稿子排得有点面目全非,该空行的不空行,还自作主张地删掉了一些诗行。金老师耐心地提出了一些修改建议,却受到了粗暴的对待,随后又被置之不理了。
“徐鲁你说,有这样当编辑的吗?”在电话里我就能感觉到,这件事是真的伤了一向温厚和宽容之人的心了,不然他不会感到这么憋屈,打长途电话向我诉说。
即便如此,金老师也只是埋怨和感叹了几句而已。当我问他,需不需要我给那位女编辑打电话时,金老师赶忙阻止说:“不用,不用。我就是觉得心里忒别扭,跟你说说就好了。”
旅 程
除了前面说到的那样一些谈艺书简,让我总是不时地会回忆起来的,还有三次与金老师的愉快旅程。每次旅途上,也是听他论诗谈艺最好的机会,我当然是最大的受惠者。
一次是在1998年,金老师为浙江少儿社主编了一套获得过全国“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的《红帆船诗丛》,我忝列为六位作者之一。这年冬天,主持这套诗丛出版事务的孙建江兄,在哈尔滨举办了一场与读者见面会。我从武汉赶到北京,与金老师,还有当时健在的诗人雷抒雁先生一起,搭乘同一航班飞往遥远的北方。